可我瞧着周珑的样子,似乎他追问原因也并非因为钱美人的死。
钱美人是不想承宠,是想自尽,我想救她,结果两个人都栽倒在了只有小腿深的池子了。
但是我能这么说吗?
显然不能。
嫔妃自戕可是一个不小的罪名,若是说了实话,恐怕钱美人的家人也是要受到些牵连。
那钱美人的命已经挺苦了,我总不能让她死后也不安心。
于是我就胡编了一通谎话,说我出去透风正巧碰见了钱美人,我踩到了裙摆,于是落水云云……
周珑看着我,笑得让人难受,似笑非笑,皮笑肉没笑,明明是假笑还很像是真笑。
到了怡情怡兴,周珑便离去了,王徊对着我使了个眼色,我没看懂是个什么意思,便让白桃挑个王徊不忙的时间去问问。
周萍香拉着我的手,“吓着了吧?”
我摇了摇头,“不觉得吓着,只觉得她有些可怜,年纪轻轻的,就这么走了。”
“唉……”周萍香也有所感概地叹了一口气,“是啊,倒是可惜了好好的一个人儿!”
我跟周萍香感慨了一下午,一直到晚饭的时候,映池悦文和小仪容回来,屋子里才重新有了欢声。
小仪容的手里拿了一朵小花,她说话是奶声奶气的,将花送到了周萍香的面前:“娘亲……给你。”
周萍香笑得哟,感动的哟,眼眶都有些湿润了。
我一旁羡慕又嫉妒,“果然还是女儿贴心,像我这么个混小子,便浑然不知道送一朵花花给他娘了!”
映池听了我的话,腰板站着笔直,对着我倒是恭敬地说道:“娘亲,你便是我心中最美丽的花……”
这话当真是甜得有些倒牙,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跟着薛怀羡学来的。
我听着这话了,自然是不好再说什么了,心中也是开心,便让丫鬟们赶紧摆饭菜,孩子们肯定都饿坏了。
吃饭的时候,悦文便说仪容吃的有些多,这样多身体不好,应该少吃一些。
哪知悦文的话刚说完,小仪容就哇地一声哭了。
这下屋子里的大人们是觉得好笑,三个孩子却手足无措起来。
小仪容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就好像刚才悦文的那句话戳碎了她的小心肝一般,少掉一地眼泪都是对那些美食的不敬,于是哭得更甚了。
悦文惹哭了仪容,面上露出尴尬又愧疚的神色,手里的筷子连忙放下,对着小仪容说了不知道多少遍:“哥哥错了,哥哥也是为你好啊……好妹妹别哭了吧……”诸如此类。
映池则是打了悦文的脑壳好几下,对着仪容道:“好妹妹,不哭了,哥哥替你打了他了!
他若以后再说,哥哥便再替你打他!
以后好吃的,可都紧着你来第一个吃,一块渣渣也不给他,怎么样?
仪容,你来看,看看悦文哥哥的头是不是顾了个鸡腿出来?”
映池拿着鸡腿举在悦文的头后面,在仪容的眼睛里,就好像是鸡腿从悦文的头上长出来的一般。
果然是再多的好话都敌不过美食的诱惑。
仪容看着悦文头顶上的鸡腿,咽了咽口水,小手擦了擦眼泪,委委屈屈地问了一句:“悦文哥哥脑袋上的鸡腿……好吃吗?”
这下子大人们是再也忍不住了,都哈哈地笑出了声。
孩子们重归于好,也都安安心心地继续吃饭了。
晚上的时候,白桃从外面回来,反手关了门,走近我的身旁,便说道:“公主,要事!”
白桃神色严肃,我问道:“王徊怎么说?”
“王徊说,不知道钱美人同陛下说了什么。但是陛下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陛下说:皇姐竟然如此?
王徊还说,陛下说这话的时候,面上很愤怒。他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只是让我来告诉公主,小心提防着。”
我听罢疑惑起来,王美人能同周珑说什么呢?说我的坏话吗?
我跟她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我还是想救她的啊!
这件事我翻来覆去地想,也没想明白,便召来了红斗篷,让他去给我调查一番。
半夜的时候,我又感觉有人在摩挲着我的脸。
这个白若,当真是厚颜无耻,甚是讨厌!
一而再吗?
当真以为我是没脾气的,以为他是映池的教书先生,薛怀羡介绍来的我就不敢治罪他了吗?
就在我睁开眼的一瞬间,一滴泪落入了我的眼睛,害得我又迫不得已地眨了一下自己的双眼。
就这么一愣神的工夫,温温软软的唇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