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如诗将顶上草帽拉了一下,两只手假装抓紧篮子,其实捏着法诀,略定了下心就学着那些进门客商的样子,缩着脑袋,蹑手蹑脚地走进了旅店,进了门,赶紧沿着墙根走了两步,抬眼一张,赶紧就咬住了牙关!
若说这旅店内部与他一路走来见过的其他旅店也没什么差异,不过店堂开间大些,最里头的柜台小些,其他一样也摆着些四方桌,条凳,稀稀拉拉地坐了些客商,若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些客商吃喝之际默不作声,不像是普通做生意动辄要谈论买卖、互拉关系的模样,桌上摆的吃食也是人人相同,毫无差别,都是一粗瓷海碗凉水,一粗陶盘的切片黄馍,一碟粗盐,不用说,都是冷物,与其说是给过路客商饮食之所,倒不如说是某个大户给下等仆人开的食堂!不过,一眼惊到肖如诗的不是这些!
这旅店四面粉白的墙上,从底到顶,竟无一处不以炭笔绘着那无瞳之眼!
而且,和门外的白幡上的不同,这些无瞳之眼不再像统一绘制的什么符箓,而是大小无一相同,有仿佛普通百姓家供奉的土地神像上眼瞳般大小的端正图案,只看眼睛的话还以为是什么美人,更多的是扭曲变形的眼睛,而且变形的样子也全不相同!肖如诗知道凡间讲究的人家也往往会在正对大门之处摆设些驱邪之物,何况这一看就充满诡异的地方!所以他一进门就没直接看,而是走开两步看向旁边一堵墙,这堵墙的正中间,俨然是一只竖起来的,被扭折到几乎撕裂的巨大眼睛!这眼睛占据了整整一面墙的高度,从它那仿佛撕裂的姿态里,无数扭曲的无瞳之眼像破坝之水一样流淌而出,涂满了整面墙!
虽然整幅画都是以炭笔在墙上草草绘制,便是普通百姓也能看出笔法的拙劣,比如应该画成圆弧的地方往往因为画师的笨拙不是画成直线就是画成了锯齿,可这些拙劣之处配上扭曲的画面,倒好像是有意为之的一般!画面中偶然出现的端正瞳孔,不协调得让观者恨不得直接将其涂没或抠除!
肖如诗只看了一眼,就慌忙挪开了眼睛,他有一种错觉,那些壁上仅仅以炭笔描绘的无瞳之眼,其间竟似有血水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