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知道后悔了?”周怀仁笑道:“在我手里,以为是个肥缺,讨了去才知亏空有多大。”
“唉,唉,这都是我的不是,到如今——”其实他这话说得也有些不甘,周怀仁交到他手里的簿子,原是有些亏空的,当时说的是历来如此,他又琢磨着自己不如兄长般做善事使钱,最根本的是这祠堂管事的职位周怀仁不是非交给他不可的,所以当时他讲过几句也就接下来了,谁知一年一年地过去,起初祠堂佃户交粮时他还请人喝一角酒,现在是量了又量,落了又落,搞得一干佃户叫苦连天,他的苦只有他自己知道!祠堂名下的那些租子,粗看似乎很多,付了一应开销之后,反而每年还要他添补若干钱粮,管了几年,本指望捞些油水,谁知竟一年不如一年了,不得已和田家合在一起开赌档赚钱,又摊上这么件事,眼看把鸡鸣村的天都桶了个窟窿!
赵小六打翻了田金豹逃走!
听到这消息他魂也吓飞了,慌忙地跑到他哥这里来拿主意,就像赵小六说的,掠卖新户是一回事(然而也不该卖他周家的佃户,他对这点确是不知情),把带路的老户也一起卖了是另外一回事,村里嚷嚷起来,他这祠堂管事的一准做不成!
他能与田家一起发财,不是因为他有多大本事,也不是因为他和田家有什么人情,不还是因为他掌着祠堂,可以给田家的赌档提供地皮,又凭着祠堂管事的职位不给老户们说理,包庇田家……可卖老户这事非引起公愤不可!
田家倚仗武力在村里横行霸道,一干村民愚昧胆小,见周首户不替他们出头也不敢说什么,新户更是没人会放在心上,可是掠卖老户!其他人定要和他拼命了!他们拼不过田家,还拼不过他吗?
赵小六此人不知心机深沉如此!平日里不声不响,临了居然做了个大的!
那田家也真是,吹惯了什么他田家一人就能打得几个人不得近身,他也信了,未想如此不中用,几个人围堵一个就被打翻一个!到末了,还得求着哥哥拿主意,与村里说情,不要罢他管事的位置,所有的坏事都归与田家人便好,呀,这正是他哥一开始与他讲的话呀!他怎么如今才想到这个关节!
他一边恨着赵小六,一边指望他哥放话,他哥放了话,他管事就稳了!
“事到如今才想起我来。”周怀仁冷笑道:“我过去与你说的话,你能听进去一成,也不至于此。”
“兄弟的错处兄弟都知道了,这次还是哥哥看在自家人的面子上搭救一把吧。”周怀义哭丧着脸说道。<!-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