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隶楠怔怔地看着他,有点晕头转向,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苏珢初也没有催他,扶着身边那个“怪物”,静静地等候。
好半天后,李隶楠总算有些回神,看了看西屋的门,又看了看苏珢初坚定的表情,咳了一声道:“苏小姐既然这么有把握,住这里也无妨,只是请小心些。”
“多谢殿下。”苏珢初脸上露出一丝黯淡的微笑,躬身一礼,拖着手中的“怪物”进了自己的西屋。李隶楠皱一皱眉,便让灵雨跟了进去。
过了片刻,出来吩咐准备热水和浴桶,然后进主屋对李隶楠道:“苏小姐没跟那个……那个怪物说什么,就是不停地安慰他,还找了些药给他吃。现在那人很安静,苏先生又要给他洗澡。”
李隶楠拧着眉头,用左手轻轻摩挲着右手的手腕,自言自语道:“可是单单只因为那是个怪物,一般都不会做到拿自己地血给他吸的地步吧?”
战壕眨眨眼睛,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无言地站着。半晌后,程猛也进来,一抱拳,没头没脑地道:“启禀殿下,原来是个白的。”
“什么白地?”
“那个怪兽……呃,那个人,洗出来才知道,他身上的毛是白地,只是滚得太脏,才一直以为是褐毛。”
“程猛!”战壕斥道,“你说这些无关紧要地事情给殿下听做什么?”
“殿下不是想知道……”“殿下想知道的不是这个,快下去吧。”战壕见李隶楠沉闷不语,忙将程猛赶了出去。
院外,两个兵士将洗得脏脏地水抬出去,又有人拿来了干净的毛巾。程猛辛辛苦苦抓了一年的怪兽突然上升为“人”的规格,这让他很不习惯,于是在西屋门外站了片刻,又蹭进去想再看看。
白毛人此刻已躺在了苏珢初的床上,蜷成一团,脸上的长毛遮住了五官。苏珢初检查他身上任何地方他都不反抗,但只要一碰到他的左腕,他便会本能似的悸动一下,将手腕藏进怀里。
程猛呆呆地站在后面瞧了半天,苏珢初也没有分神理他,这让他觉得很无趣,自己讪讪地出去了。但他刚走,苏珢初就立即将门窗掩上,回到床前,试图将白毛人的手腕拉出来,但这一次他依然遭到了拒绝。
“你没必要藏起来,我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苏珢初静静地道,“那是李隶权给你杀人的手环,刻着每个人自已的名字,一旦失利了,即使身体受损,也可以通过手环辨认骸骨,对不对?”
白毛人全身剧烈颤动起来,喉间因激动而发出“呼呼”的声音,牙齿也格格作响。“我只想看看你的名字,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可以帮你的,”苏珢初温和地拍抚着他的背脊,在他耳边低声道,“来,让我看一下,看一下又能怎么样呢?难道还会更糟吗?”
白毛人似被他说动,僵直的身体慢慢放软。苏珢初轻柔小心地拉起他的手腕,缓缓拨开那长长的毛发。由于手臂肿涨变粗,一指宽的银环已深深地嵌入了肉中,环面也有些发黑模糊,但李隶权独有的双峰火焰,以及被焰纹所围绕着的那个名字,依然可以被辩识出来。
苏珢初面色如雪地看着那个名字,视线渐渐模糊,眨一下眼,泪珠滚落,可是眼前也只清晰了片刻,便又重新模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