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里,朔风渐起,黑云压着天际,满处皆是阴霾,只瞧着便知道,这夜里,怕是有一场的大雪。
嬷嬷那儿一早安排了上官谨早些休憩,将烧的通红的银骨碳与汤婆子给上官谨放在了偏殿中,让人将那褥子烘的暖暖的之后,这才离开。
外头眼瞧着便越发冷了,今儿个除了这不住挂着的大风,能听到最多的话,那就是玉堂殿里的事儿了。
这一匣子的上好血燕盏直接送到了膳房,每日里一盏的命膳房给炖好了往玉堂殿与书房处送,这位淑妃今儿个可算是彰显了自己别样的气度。
这出口阔绰的,都不敢想这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家的千金有这么个富裕的家世……
一匣子的血燕乃千金之数,想来这些年,除了娘家供奉,这旁处,咱们的淑妃应该也没少捞!
“狗急了跳墙,这是上赶着与皇上过不去,拿着自己的银子去作践,换我我才不呢,我有那血燕我也放着不吃,左右月例里有份的就吃着,多了的留着,说不准哪日还能拿去换银子呢。”
天色已暗,凌思雨那儿窝在了放着汤婆子的长榻上翻阅着手边的杂书,此时此刻与嬷嬷那儿对坐着闲聊。
今儿个的风云人物也算是让这淑妃母女尽数占遍了,晚间膳房送去的饭菜,淑妃一脖子尽数灌进了那个送膳太监的衣领子里,那架势……
她这是在教女儿,也是在为自己树威信,叫人别小看了她去!
到底也是管了三王府这么多年的女人啊,这点个驭人之术还是会的,她受了上官恒接连的叱责是真,可她淑妃的位分,养有皇女的功劳,母家的威望也都是真。
半点不容忍小觑,就算是灌了送膳太监一脖子的吃食,这转过头来膳房处还是命人换了一桌子上好的饭菜回来,不敢揶揄分毫。
妃就是妃,主就是主,这奴才也终究只是奴才,巴结谁也不可能将自己巴结成主子,这是道理,就是她柳云舒要满宫上下懂得。
“御下有方啊!我也该学着点,毕竟比起她的心机城府,我还是差了很多的!”凌思雨缩在自己的那一张狐裘里,听着嬷嬷告知自己的事情,倒也真的是不得不佩服柳云舒的气魄。
“学什么呢?这人都没进来,就听你在那儿嘀嘀咕咕的,这是说的什么话?”
在凌思雨嘟囔着的当下,门外,身披着一身黑狐大氅,上头缀满着细碎雪花的上官恒,在这儿赶着风雪来到了凌思雨的凤鸣宫。
一入内殿,也没进凌思雨的身,怕这满身的寒气再将她击着了,自己坐在炭炉旁好容易将自己烘暖和了,这才靠近了凌思雨。
嬷嬷那儿端来了一盏暖身茶递给了上官恒,里头放着枸杞桂圆与姜茶的暖身茶在上官恒接过手的那一刻,上官恒也就略看了看,而后喝了小半盏。
太甜了些,他并不喜欢,可凌思雨这儿常备,他也就日常喝一些。
看凌思雨将自己裹得和粽子一般,上官恒那儿凑近了往凌思雨的唇上啄了那么一下,窃玉偷香之后,得逞的笑着。
“皇上你今儿个胳膊肘向外拐,这自然也药有人帮着自己把面儿寻回来,我要学的自然是那份气度!”
凌思雨那儿也不喝上官恒藏着掖着,这一番语带双关的话,听着别别扭扭的,可上官恒那儿也算是全部都听懂了。
上官恒以最快的速度伸手捏住了凌思雨的鼻子,只道她这双利嘴如今是格外的厉害了!
“柳大人财大气粗,这淑妃这些年在府里想来也挣了不少体己,她愿意拿燕窝泡饭也是她的事情,一匣子的燕窝,我这会倒是觉得,这罚她三个月的月例还是太少了……”
柳云舒刻意的和自己过不去,这是公然与皇帝做对,这么久以来,上官恒倒是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小瞧了她。
“她若执迷不悟,也确实该长长教训了!”
郭氏的事情在今日的这件事情上原就是个警告,警告柳云舒能够安守本分,莫要继续行差踏错,若她一意孤行,将来,死先不提,可这枯守宫闱这四个字,定然会钉在她的身上。
“何苦……”
凌思雨听着上官恒的话,这会自然明白这其中的意思,抿了抿唇的她,在此一刻不得不为柳云舒摇了摇头。
就算是生了个女儿也不算什么,好歹还是有个女儿的呢,那就像是自己这样,什么都没有的,又怎么说。
太后,皇位,是不是太长远了,要是孩子养歪了,那怎么办?为了一己之私,活该整个朝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