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永气得肝疼,他瞟了一眼米粟,发现米粟的脸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他的耳朵开始嗡嗡作响,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但他知道今天绝不能跟大妞吵起来,万一把父亲的脾气逗出来,今天这顿饭就别想好好吃完。
“你就少说一句吧!”王发财悄悄劝着大妞。
“闭上你的臭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大妞呵斥着自己的丈夫。
“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不会说话就憋着!”董大旺的脸有些挂不住,当着儿媳妇和亲家的面,他第一次感到了没面子,太丢人了。
大妞气哼哼地垂下眼皮不吭声了,盘子里的菜便成了她撒气的对象,戳来戳去的,一阵咣咣响。
粟利萍拿了两包涪陵榨菜和一瓶黄豆酱放到了餐桌上,什么也没说转身回到了茶几旁。
“别以为是长辈,板着脸让谁看呢?这可是我弟弟的家!”大妞突然冒了一句。
米粟的脑袋嗡地一声,她愤怒地看向大妞,正要发飙,却有一个声音先了她。
“董大妞,你、你闭嘴!”董永额头的青筋都鼓了起来。
“你——、马上给你婶子道歉,不要再让我说第二遍!”董大旺强忍着想一脚踹死大妞的冲动,筷子哆嗦着指向大妞。
米粟的话终究没有喊出来。
既然公爹和丈夫都替母亲出头了,她就先忍着,如果大妞胆敢再说出对父母大不敬的话,她今天绝对撕破脸把大妞赶出家门,永远不允许大妞再踏进她的家门。
看得出来,董大旺是在尽量压制着自己,他不想当着儿媳妇和亲家的面发火。
王发财吓得七魂跑了六魂,赶紧拉了拉大妞的袖子,一脸哀求的看着大妞。
大妞见父亲的样子有些骇人,如果再犟嘴,下一秒不知道会有什么可怕的事情降临到自己的头上。
这就是所谓的一物降一物,大妞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个从小打到大的父亲。
大妞在董大旺的瞪视下,不情愿地站了起来,冲着粟利萍说道:“婶子,我满嘴喷粪惯了,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我给你赔不是了!”
粟利萍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地说道:“好啦,我知道了,赶紧吃饭吧。”
大妞坐了下来,可她又不甘心,便瞪了董永一眼,拿起榨菜包丢给王发财:“帮我撕开。”
董大旺、大妞、董永、米粟,四个人的情绪都处在一触即发的边缘,整个餐桌上的气氛显得很诡异。
米君庭今天却一反常态,在大妞恶语伤人的时候,没有第一时间发声维护自己的老婆。
其实,他也在忍,他不能给米粟丢面子,作为长辈,他不能和大妞这种口无遮拦的泼妇一般见识,保持沉默就是最好的反击。
此刻,他已经从董大旺的脸上看到了他要的答案,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嘲弄。
米粟想起董永曾经讲过的董大旺。
“只要是脾气一上来,大嗓门嗷嗷的,街坊邻居谁都劝解不了,只能等他发完飙才完事。当家人还在气得浑身哆嗦,又恨又怕又怒的时候,他却跟个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或者一拍屁股找人喝酒侃大山去了,完全不顾及家人的感受,是个极端自我、自私的大男人主义者!”
当然,董永口中的自私不是说他父亲经济上不顾家,而是指父亲在情感上只顾及个人感受,对家人不光语言暴力是常事,拳打脚踢也是家常便饭。
所以,村里人背地都称董父这种人为二球。
而大妞作为家中的老大,性格又特别像董大旺,在父亲的言传身教下,可以说是得到了父亲的真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