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发财继续说道:“人家一个城里长的大学生,从没有嫌弃过咱山里人,可时间长了,家里天天那么闹腾,搁谁时间长了也受不了的,再加上大妞那个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
米粟毕竟和我们生长的环境不一样,她喜欢安静,有文化的人都喜欢浪漫,喜欢过二人世界,可我们一家长期住在人家家里,大家的作息时间又不一样,渐渐的矛盾就出来了。
后来,又一次,董永提出让我们搬出去住,大妞就恼了,拎起锅勺就把小永给打了,偏偏打到了小永受伤的手背上,小永疼得差地晕过去,我和米粟连忙把小永送去了部队医院,幸好小永的手没事,可米粟吓坏了,她说大妞是个疯子,从医院回来后就和小永搬出去住了。”
“混账东西,原来是大妞了打小永,米粟肯定是被吓坏了,闹了半天,等于是你们霸占了小永的房子,把米粟和小永挤兑出去了?怪不得小永搬家不告诉大妞,大妞这是恩将仇报!”董大旺没想到是这么一个结果,直接上了火。
董母在边上说道:“小永从来没有说过这档子事,是不是米粟的父母知道了这件事,觉得女儿被我们家的人欺负了,所以才跑了过来?”
董大旺生气道:“完全有这个可能,但有一点我想不明白,搬新房的事小永可以不告诉大妞,但他不应该瞒着我跟他妈,就是因为这,我才特别生亲家的气,一定是他们撺掇小永的!”
“爸,您冤枉米粟的父母了,这件事的前后我最清楚,搬家的那天我在场。”王发财说道。
董大旺动容了,“你的意思是小永没有告诉大妞搬家的事,却告诉你了?”
王发财点点头:“其实,米粟的父母是想让小永通知你们的,是小永不同意。”
“为啥?”董大旺和董母异口同声。
王发财觉得机会难得,今天不管说啥,反正董大旺说过不会跟他计较的,便鼓起勇气说道:“因为你们要是知道了,大妞就知道了,小永和米粟是不想再和我们一家人的生活纠缠在一起。
大妞的脾气太暴躁,好好的话到她嘴里,说出来全变了味,一天到晚吵的家里鸡飞狗跳的,谁受得了啊?!
可以说,米粟现在看见大妞恨不得绕道走,能躲多远就躲多远,你们想,她怎么愿意在搬家的大喜日子里看到大妞?还不够她闹心的!
爸,米粟表面看着性格温和,那是因为人家修养好,很多事情人家不跟我们计较,但这并不代表人家心里真的不计较。
就拿今天您跟米粟的爸吵架这件事来说吧,您知道吗?您坐的这个沙发,那可是花了米粟一个月的工资,两万多,金贵着呢”
“多多少钱?”董大旺震惊地跳了起来,瞪眼看着眼前的沙发。
“两万多,米粟一个月的薪水!”王发财大声道。
“我的娘咦,那咋恁贵哩!完了完了,你看这上面给蹭的,皮面都快坏了!”董母摸着沙发表面上的划痕,心疼的只哆嗦。
王发财立刻顺势说道:“就是嘛,这越好的皮面它越娇贵,还得人定期养护,你们可好,让小毛和狗子穿着鞋在上面拧巴来拧巴去,人家米粟爸看了能不心疼嘛,人家说两句吧,你还护着咱娃们,把人家给怼的不行,人家能不气得离开家吗?
爸,你如果再让全家人在这里折腾下去,米粟肯定会和小永离婚的,今天她带着父母离开家,就是离婚的前兆,小永能不急火攻心吗?”
董大旺被数落的老脸尴尬,王发财的话分明是在打他的脸,言外之意:“有其父必有其女!”
董母的眼圈红了,“永他爸呀,这都说家和万事兴,你和大妞的脾气要是不改改,大妞和小永的家早晚得过散了!”
王发财听到董母的话,顺着沙发就出溜下去跪倒了地上,眼泪哗哗往下流:“爸、妈,我知道我在外面做的事对不起大妞,可我实在是跟大妞过不下去了,她动不动就打我,每次发起脾气来,就跟要吃人一样,跟个疯子差不多,说句你们不爱听的话,我要不是念及两娃,我早就跟她离了,我哪怕一个人过一辈子,我都不想再看到她!”
董大旺的脸瞬间变得苍白,似乎一下子衰老了许多,他没有看王发财,目光呆呆地看着正前方,又好像什么也没看。
他的内心从来没有像今天晚上这么震撼过,他以前引以为傲的东西,自认为可以掌控这个家一切的自信,此刻,好像一下子统统失去了意义和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