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说笑了,臣无论何时都恪守做臣子的本分!”
“朕知道,你在怪朕将你贬去东都!”
“臣不敢!”
李忱却紧接着说道:“你可知道若非李浈求情,朕还欲将你贬去崖州做司户?”
“臣听说了,多谢陛下念臣老迈,不忍降旨!”李德裕将头垂得更低。
“你该谢李浈才是!”李忱笑道,这一次是真的在笑。
不待李德裕答话,李忱问道:“听说这几日李浈与你相谈甚欢,不知你们都聊了些什么?”
闻言之后,李德裕终于抬头,叉手施礼道:“臣与佑王在江陵府时便有些交情,来往之间谈得也只是些”
“好了,莫要再糊弄朕了,朕既然问了便并非一无所知,你不愿说朕也不怪你,今日朕来见你,只是告诉你一件事!”
李德裕抬头望着李忱,只见李忱正色说道:“皇储一事,朕还未做打算,所以朕不希望有人在这个时候有任何图谋,便是想都不能去想!”
李德裕顿时汗如雨下,垂首应道:“臣不敢!”
“不敢?”李忱笑了笑:“呵呵,这天下岂有你文饶公不敢想、不敢做的事么?”
李德裕的面色顿时变得有些苍白,只是口中一再重复着那句听似自欺欺人的四个字。
“罪臣不敢!”
“你可知道朕最终让你留在京城的原因么?”李忱忽然问道。
李德裕略带木讷地摇了摇头。
“记得李浈自东都返回京城后,告诉朕你说过了一句话!”只见李忱向前探了探身子,逐字逐句说道:“你说,河西一日不收,罪臣一日不死!”
“这话可是你说的?”李忱盯着李德裕问。
李德裕点了点头,“确是罪臣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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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这句话救了你!”言罢,李忱却又喃喃自语道:“也救了朕和朕的天下!”
“陛下圣明,如今收复河西指日可待,罪臣便是死也瞑目了!”说到此处,李德裕竟是双目泛点晶光。
李忱点了点头,语气稍有缓和,将自己面前的茶碗推到李德裕面前,“朕知你有治世之才,但朕却不能用你,这其中的诸般苦衷,朕希望你能明白!”
李德裕点头称是,其实这些话李忱不说,李德裕心中也极为清楚,自己终究为武宗一朝重臣,而李忱与武宗之间旷日持久的罅隙,注定了李德裕不会被重新启用。
这并非是李忱之意,而是当今这满朝文武之意,毕竟一旦启用李德裕,势必会让武宗朝那些被李德裕贬谪的官员心生不满,而这些官员又绝非少数,所以李德裕便是再有经天纬地之才,李忱也绝不能用。
这一点,李德裕心中自是清楚,所以他知道李忱的苦衷,只是作为一代权臣来说,从百官之首到被贬东都,这样巨大的落差绝非一时半刻能接受得了的。
饶是如此,李德裕从始至终也没有真正怨恨过李忱,否则也不会在仇士良作乱时从东都回到京城,并力挺李浈最终平叛成功。
“臣斗胆有一问,还望陛下恕罪!”李德裕站起身形,叉手行礼。
“朕知道你想问什么!”李忱看也不看李德裕,随口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