镗刀山。
天空之中的阵法闪烁,遍地都是消散的火焰,远方的天际白气如瀑,身披袈裟的法师手持大锤,往大阵上砸去。
“轰隆!”
声震如雷,两旁修为低微些的修士立刻被震得痛呼,很快有真火涌动,将华光般的法力化去,手持明灯的女子驭火而落,面色略有些苍白。
李明宫微微抬头,很快看见在云端中若隐若现的庞大金身,如同幽森可怖的黄金巨像,悬在空中,使人心中生怖。
这些怜愍的术法被远处山峰上的阵法一一拦截,本身就已经渐渐深入,却忌惮着什么,并没有亲自落下,使得周围还有些喘息时间。
她并不知晓北方战事如何,可小室山方向的释修源源不断,必然没什么好事,放眼望去,阵中一片低迷,各宗的人还好些,各地各家的人虽然没有什么言语,却能看得出一片涣散。
她赶来增援此处,这群人大多不是她湖上的人,只有一部分是青池治下,却也知道她身份不小,都很畏缩,甚至有些沉默的不满。
‘江南修士…其实并不在乎江北丢不丢…被太阳道统驱来此处,根本没有打的心思…更何况,南北打了这么多年了,早就伤了太多元气…’
这些东西由不得她来决定,只有两个黑衣的修士驾风而近,低声道:
“还请道友早作准备,此阵若是守不得,我等接应道友,先往山中退去。”
李明宫身为紫府仙族的领头人物,大鸺葵观自然是不能让她身陷险境,被释修所害,早早派了人等着。
这两人一现身,阵中本就涣散的修士几乎一瞬间把心思全部集中过来,一众人都不傻,李明宫等人一走,岂不是要他们送命?
李明宫微微摇头,目光微垂,底下的一众修士好像毫无变化,偶尔一两个修士偷偷抬眉、冷不丁看一眼,立刻闪电一般地低下去了。
李明宫暗忖:
‘上溯三五十年,我家先祖也是这群人里头一个,这冷冷的一瞥,昔年也不知道是看谁家的。’
她起抬手将天空中的华光化解,问道:
“此地压力不算大,到了此处,怜愍也不出手,不如多派些人来…还能守。”
李明宫一边安抚众人,一边秘密问道:
‘不知山上如何?诸位大人可归来了?’
这两人对视一眼,同样用秘法答道:
‘我等不知,只听闻在全大人身边的同门说了…大人面色不大好。’
李明宫轻声叹息,言语之间,又有一道金光从天而降,打得大阵动摇,高处的一胎息老散修法力耗尽,更是晃悠着摔下来,只亏了李明宫轻轻一接,用真火把他托住。
这老散修坐稳了,连忙在火里头谢起来,左手兜着金色的破烂法器,那断了食指的右手在胸前擦了擦,呼道:
“多谢大人…”
李明宫在此地守了这么一阵,还是第一次听着谢声,默默摇头,这老散修趁机泣道:
“打了这么几次,小人的徒弟都死干净了,若不是大人相救,从这山上掉下去…跌死都是有可能的,只是,不知道…要折腾到什么时候?”
此言一出,下方众人顿时竖起耳朵,李明宫只能道:
“镗刀是江南门户…折腾到什么时候,要看北方。”
这老人登时泣道:
“我徒弟常常称赞…说是青池移政,诸郡好过许多,上供也不多,不用去倚山城,曾经的腌臜事也少了…如今看来,还是上供太轻,叫真人们拮据了,那时往北方都是去抢东西的…往年…往年…就算是家家户户抽走一位去南疆,也不至于叫道统险些断绝…”
四周寂然无声,如今的局势如此变化,并非是一家一户的事情,如若迟家还在青池,如今更好不到哪去,可是人亡政息,他们体验的变化是实打实的,李明宫怎么解释的过来?只能按住一旁微微有些变色的黑衣男子,摇头道:
“非同往日可比…”
她正要言语,便见一人疾驰而来,在她面前停下,神色严肃,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