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姨略一思索,沉声答应着。
又是五日。
“唉你说,咱们云裳坊是不是要倒闭了?”
绣房里,一个中年妇女随意地歪在椅子上,对着旁边坐着的年轻绣娘小声嘀咕道:“这几日那个安月都不叫咱们做工,只一味售卖过去积压的东西,再这样下去咱们还哪有东西可卖,这生意岂不是要做到头了?”
“唉,谁说不是呢!”年轻绣娘叹了口气,又四下张望了一番,这才对着中年妇女小声说道:“我听说咱们被人抢了衣料,已经完不成两位公主的任务了,所以红姨这才着急忙慌地四处奔走去了。你没看这几日都是那个安月勉强管着,红姨根本就没了影子,保不齐啊是早就畏罪潜逃了!”
“这也说不准啊。”中年妇女接话道:“你不知道,昨日姻缘司的孟大人又过来了,说是要接安月回去,可这安月念着恩情不肯走,还同孟大人吵了一架呢!”
“两位聊什么呢?”
中年妇女话音刚落,安月忽然出现在二人面前,微笑道:“如今咱们云裳坊是安静了些,却又不是一时半刻就要树倒猢狲散的,两位若是寻了什么更好的去处也麻烦告诉我一声,我也跟着享福去。”
“安姑娘何必阴阳怪气!”中年妇女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出来,腾地一下起身冲到安月面前,怒气冲冲地说道:“你们办事不力还不叫人说了?若非你强自出头惹下祸端,我们又何须跟着你一起担惊受怕!现如今我们好好的饭碗危在旦夕,还不都是你害的!”
“嬷嬷很不必如此,谁又是故意往坏处弄呢?”安月涨红了一张脸,眼眶含泪道:“我知道你们如今都在怨我,可也不必连着红姨一起宣排!红姨好心收留了我,我断不能由着你们欺负了她去!”
“好啊,你如今愈发厉害了!”年轻绣娘一听这话脸上挂不住,也冲上前来理论道:“我们都是积年的老人,哪容得你这般作践!如今索性闹开来,咱们叫大家评个理!”
“刘娘子息怒!”
中年妇人见形势不妙,连忙出言调和道:“月姑娘年岁轻,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快消消气吧!”
“是啊,我可不就是年岁轻吗!”故意瞪圆了一双眼睛,安月高高在上地说道:“若非我晚生几年,哪轮得到你们在我面前指手画脚!”
“你!”中年妇人只觉得自己一片真心喂了狗,怒不可遏地说道:“月姑娘你也忒不知好歹了些,怎么就非得闹到众人面前你才肯服软吗?”
“好啊,这正合我心意!”安月说着竟拽起了中年妇人的胳膊,怒气冲冲地说道:“郑嬷嬷你跟我走,咱们找大家评理去!”
一边说着,安月拿出了一副拼命的架势就把郑嬷嬷往外拉去,那郑嬷嬷也瞬间上来气性,同安月一道出门去了。
不多时,安月拽着郑嬷嬷,后面还跟着刘娘子,三人一道来到云裳坊后堂,就听安月对着众人朗声说道:“诸位都停下手里的事情,过来给我们评评理!”
众人一听这话略一愣神就连忙围聚了过来,安月也终于放开了郑嬷嬷,对着大家怒气冲冲地说道:“诸位怕是也看出来了,咱们云裳坊遭了难,如今正是艰难的时候。实不相瞒,若公主们的吩咐不能完成,咱们个顶个的没有活路,到那时不管冤不冤枉大伙也只好去死。眼下红姨不在,你们一个个便都散了心,竟先自散漫起来。也罢,今日我便同各位做个了断,若是有谁在这云裳坊待不下去的,害怕被连累的,现在大可以各自走路,账房也会多给你们一个月的月银当做补偿。你们快些想好,过了这个时候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郑嬷嬷一听这话却似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顿时蔫了下来。
“郑嬷嬷,刘娘子,你们呢?”
见众人沉默不语,安月转头对着郑嬷嬷和刘娘子冷声说道。
“我…”
刘娘子闻言转了转眼珠,兀自不肯开口,而一旁的郑嬷嬷也依旧默不作声,微微低下了头。
“好,你们都不说话是吧。”安月望向众人,沉声道:“我知道你们一个个当面不好开口,罢了,今日酉时,我会让账房预备出几份钱款,你们若是想要便各自去小窗拿,只需用你们素日戴着的名牌来换即可。你们放心,大难临头各自飞,咱们好聚好散,任何人都不会怪你们的。”
安月一番话说完再不理会众人,径直扬长而去,众人见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都不敢擅作主张。
“郑嬷嬷,这可如何是好?”刘娘子有些手足无措地问道:“先前咱们这里悄悄走了那么些绣娘,焉知不是早已避难去了!如今只舍着咱们在这里不死不活,万一哪天真有祸事,岂非白白送死?”
“不行,顾老板对我恩重如山,我不会背叛她的!”郑嬷嬷闻言忽然正色道:“你们谁要走尽管走,别拉上老身一起不仁不义!”
“郑嬷嬷未免太自私些,你不想好,还非得要拉着旁人一起吗?”
郑嬷嬷话音刚落,一个跟她年纪相仿的矮胖女子走到众人面前,愤愤不平说道:“还是说郑嬷嬷你早就知道些什么,偏不肯说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