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四月,春。
昨夜下了雨,空气湿漉漉的,不过倒是散去了不少清晨的薄雾。
云霁院外的杏树开满了杏花,满园春色。杏花沾染着雨滴,在柔和的日光下绽放,美不胜收,空气里还带着一股清淡的幽香,纯净优雅。
锦竹拿了大氅进屋:“夫人,今儿天寒,您再穿上这件大氅。”
这是用狐毛制成的大氅,料子绣工都是上乘,做工精细,穿上不仅暖和,还舒服。
闻言,温景将手里的汤药搁在一旁,起身,由锦竹伺候着穿上了大氅。
“外面还在下雨吗?”
“没呢。”
温景亮了眸子:“那我出去走走。”
锦竹的动作顿了顿,抬眸道:“夫人,天虽然没有下雨,但地面还湿着,容易受寒,王爷一早走时吩咐了,在地没干之前,不准您出去。”
闻言,温景眨了眨眼,有些意外他竟然连这都能想到。
他怎么就能想到她会出去呢?
不过转念一想,免了受寒,待地面干了后再出去走走也行。
于是温景又坐了下来,端起那碗她还没有喝完的汤药,慢吞吞地喝着。
日头渐渐升高,春光柔和,一丝暖气在空气中蔓延,地面的湿润也被挥发干净。
只是到了这时,温景还是没能出去走走,因为云姈来府上了。
“夫人,豫王妃来了。”阍侍道。
云姈来时温景正琢磨着换身衣裳出去走走,听见她来了,这个念头便暂时被温景打消,坐在屋子里,安静地等着下人带云姈进屋。
两人有许久未见了。
还是温景半个月前去豫王府见过云姈。
今儿一见,她的肚子又大了些。
云姈走进屋来,小脸红润,身子也圆润了不少:“温景姐姐。”
温景起身,朝着她走了过去,牵过她的手,有些担心:“你怎么来了?若是想要见我,派下人来告知一声,我过去找你,你别这么乱跑。”
她挺着肚子这么乱跑,多危险。
云姈坐了下来,安抚性地笑了笑:“温景姐姐别担心,我爹说了,月份大了就是要多走动走动,日后生产才更顺利。”
云姈是两年前和豫王成的婚,如今,她也不再是当年那个娇小玲珑的小姑娘了,怀孕七月,挺着肚子,身上也油然而生了一股温婉柔和的气息。
当母亲了。
听她这么说,温景倒也放心多了,在她身旁的位子坐了下来。
两人随意聊了聊。
云姈道:“温景姐姐,我今儿过来,是想告诉你,我爹说那个药膳你可以不必再吃了,另外,之前给你开的调养身子的药,这一副喝完了后便也可不必再喝。”
温景姐姐如今的身子已经调养的差不多了,药多喝无益。
但温景听后却微微失神:“你的意思是我的身子已经调养的差不多了?”
“恩。”云姈道:“不过姐姐最好还是隔几日便找太医把个平安脉,这样放心些。”
云姈想了想,又从怀里拿了一个东西出来。
“温景姐姐,这是我两日前去南安寺求的送子符,你拿去,压在枕头下,很灵的。”
闻言,温景愣了愣,看着云姈。
云姈在笑,见温景姐姐不动,干脆一把拉过她的手,直接将符塞在她的手心。
“别谢我。”
京城里的传言很多,虽然都畏惧摄政王不敢明目张胆地传,但云姈私下听说的也不少。
最多的便是摄政王和摄政王妃成婚八年无子嗣。
之前云姈也曾问过她爹,她担心是因为温景姐姐身子的缘故,若真这样,早些调养才好。
但她爹却说摄政王妃虽然身子弱,但却并非是难受孕体质。至于为何这么多年没有子嗣,云姈猜想,估计是缘分未到。
但温景姐姐前段时日突然找她爹开调养身子的方子,得知温景姐姐有心要孩子,再加上云姈又恰好在那段时间听说南安寺的送子符很灵,最后云姈干脆挺着肚子,去南安寺求了一张送子符。
她想,这下缘分总该来了。
符纸被装在黄色的锦囊里,塞在温景的手里。
温景从最开始的惊讶,到现在只剩下感动。
“多谢。”
“都说了别谢我。”云姈凑近,小声道:“真的很灵,温景姐姐你记住,一定要放在枕头下。”大师特意告诫过。
温景含笑,见云姈这般坚信的样子,缓缓点头:“恩。”
这下云姈放心了。
没一会儿,便有下人来报,说是豫王来了。
云姈这才恍然想起来:“啊,我忘了,祁琮还在马车上等我。”
“这样,温景姐姐我先走了,改日再续。”
“好。”
待云姈离开后,温景坐在那里又想了想,随后起身去了房里,将那符纸放在了枕头下。
在温景再走出来时,她的情绪明显高涨了不少。
京城里议论的那些她不是不知道,外人不知缘由,她还不知吗?
如今……五年也满了。
想到这儿,温景坐在软垫上,轻轻地晃了晃脚,抿唇笑了起来。
在褚昴回房后,便见她趴在桌上,小脸放在手腕上,也不知在想什么,想的入神,但看起来心情很好。
褚昴的眉眼柔和了下来,提步走近,男人俯首,在她的小脸上亲了亲。
“在想什么?”
突如其来的触感和声音吓得温景一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