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他让温景有些害怕。
在看见他眼底近乎疯狂的执念后,温景第一次意识到,他的这份喜欢有多沉重。
有多……偏执。
温景鲜少接触男人,但因她前世的父亲再加上今生温昫宗的缘故,她一直都对男人的喜欢不以为意。
那些喜欢无非就是些镜花水月,梦幻泡影,一触就破,当不得真。
所以在知晓他的喜欢后,温景也一直没多放在心上,仅是想着,待他倦了后,腻了后,便好了。
可此时在听了他的话后,温景打翻了她一直以来的想法,她有了大胆的猜测,她想,他的这份喜欢或许会比她想的还要久,还要长。
明明心里有千言万语,可此时她的嗓子就好似被冰块堵住了,又凉又难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罪不及丫鬟没错,可温景也做不到和他大吵大闹。
一来,是因为温景不会吵也不会闹,四十几年来的平静生活,让她在遇见棘手的事情后产生了一种惯性,便是逃避。因为在她心里,没有什么比她的命重要。
二来,是因为温景不知该如何面对他的这份沉重的喜欢。
不论他的作为如何霸道强势不妥,可从他的角度上来说,都是为了她。
若真的要说,那都是她的错。
温景越想越纠结,越想越难受,竟要依靠不停地呼吸来让她清醒。
同时,也垂下眼眸,逃避他似狼群一般重重禁锢着她的眼神。
温景知道,她此时的逃避会让他恼怒,会让他不悦,或许还会让他对那些丫鬟的惩罚更重。
她此时应该做的是如以往一般,仰着头甜甜地看着他,亲近他,让他消气,这样或许还能让他网开一面。
可温景不知为何,此时就是做不到,她甚至能感受到在她逃避他的视线后,他身上的气息越来越冷,也越来越恐怖。
在温景都以为她这次是真的惹怒他了,他会大发雷霆的时候,他的气息却突然靠近。
他抱起了她。
把她抱在怀里,用他的气息紧紧地包裹着她。
温景的头被迫抵在他的胸.膛,感受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同时,她的后背也感受到他的大掌在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从她的颈后顺着她的背脊,动作十分缓慢。
他说:“不早了,睡吧。”
此时早已经过了温景平时晚睡的时间。
温景的作息保持的很好,因为她身子不好,所以格外注意养生,不光是连吃的,连作息也都长年累月不变。
但只要她一旦打破了平时的作息,定然也会糟糕。
可今晚,许是因为心思太重,又或者是因为他的气息太紧密了,层层叠叠地向她涌来,让她窒息到毫无睡意。
她也不说话,就一直由他抱着。
厚重的披风源源不断地传来暖意,连带着他身上的热意,温景意外,她的手竟是暖的。
窗外皓月当空,屋子里红烛静静地燃烧。
温景不知过了多久,是半个时辰,还是一个时辰。
又或者是更久。
直到温景真的入睡了,他都一直没有说话。
温景也看不见他的神色,只知道,他的手一直在她的后背轻轻抚摸,像是安抚,又像是有别的意味。
直到她没了意识。
————
第二日温景没能醒来。
沉重的脑袋只能隐约听见屋子里的脚步声。
还有一道熟悉的声音……是御医张判。
“虽然如今已至初春,天气回暖,可夫人身子弱,平时一定要注意保暖,切忌贪凉。”
她怎么会贪凉。
“这方子快拿下去抓药,一日三次,夫人今晚该可以醒来。”
“是。”
是锦竹的声音。
后面又说了什么,温景听不真切了,意识也支撑不住她睁开眼皮,只能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中途,温景似乎感觉到嘴里被灌入了汤药。
熟悉的味道,温景并无不适,乖乖地吞咽。
她有意识,她该是病了,所以只能乖乖喝药,身子才能康复。
只是还是免不了被呛着,温景无意识地咳嗽。
紧接着,温景似乎感觉到有一双温热的大手抚在她的后背,轻轻地拍着。
渐渐的,温景平息下来。
有些模糊睁眼,却也只能看见男人黑而沉厚的衣衫。
她此时正趴在他的腿上。
仅是意识到这一点后,温景便又睡着了。
御医张判说的大概今晚可以醒来,但温景没有醒。
直到第二日下午,温景才醒过来。
一睁眼,便能嗅到屋子里浓郁的汤药味。
有了意识后,紧接着她便察觉到嗓子的痒意。
温景只能平躺在床榻上不停地咳嗽,这样咳有些难受,咳的她眼冒泪花。
此时,她才感受到身子的无力,每一次咳嗽,都好似能要了她的半条命。
她的脑浆都好像在脑子里不停地翻涌,难受极了。
耳边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
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从温景的眼前晃过,紧接着,温景便被他抱了起来。
趴在他的腿上,后背被他轻轻地拍着。
不知过了多久,温景才感觉稍微舒坦了一些。
咳嗽声也停了下来。
察觉到她停了,男人拿起了帕子,擦拭了她的唇,又把她放回了床榻上。
温景终于能看见他了。
入眼便是他面无表情的脸色。
漆黑的双眸透露着浓郁的戾气,像是能撕破这一片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