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陷入了一种死一般的寂静中。
温景虽然问出这话时有几分忐忑,可待话音出口,温景便只剩下平静了。
无论结果如何,温景似乎都不难接受。
于是温景抬眸,第一次平静又无畏地对上褚昴的双眸。
只是温景突然感觉,在她的话音落下之后,握住她脚踝的那只手骤然收紧。
可在温景的视线下,他的神色却至始至终都毫无变化,连一丝波澜都无。
哪怕是开口反问她,都显得是那么的沉稳镇定。
“你认为我该有什么打算?”
褚昴收回了眸,看似平静又漫不经心。
她认为?
温景愣了愣,不知为何,虽然他的面色依旧没有任何变化,可温景却不知为何,就是能察觉出他似乎压抑着某种情绪,只待一个点便能暴发。
温景犹豫了一瞬,缓缓道:“将军该有的打算有二,一是当做此事没有发生,我也还是将军夫人。”
接下来的话温景顿了顿才道:“二是……将军休了我。”
鬼知道温景是承受了多大的压力才将这段话说完。
不管她是自愿还是被迫,被别的男子抱了就是抱了。
若他真的忍受不了,温景也不在意他休了她。
大不了就是重回她之前的人生轨迹,从小富婆变成老富婆。
可话音落下,温景便看见褚昴的眸色变了,又黑又暗,眼底波涛四起,仿佛是那被困在深渊里的骤风,却压抑着还未能冲破。
这副模样,温景是第一次见,难免惊惧。
连被他握在手中的脚也开始不由自主地冰凉了起来,温景担心,他只要稍微用力,她的脚便会如钱癸的手一般,断了。
温景暗暗地握紧了拳,身子也紧绷了起来。
温景想过最坏的结果便是他休了她,可此时在面对他时,温景竟然产生了一种他要杀人灭口的错觉。
杀人灭口?
温景苦逼地想,难道这一世她也要英年早逝?
在这一瞬间,温景的脑子里闪过的念头竟然是她还没有立遗嘱,没有将后事交代清楚,她继承的那些万贯家产没人继承了。
温景身子僵硬,一动也不敢动,直到看见他突然松开了手,从衣袖里拿出来一条锦帕,慢条斯理地擦拭了手,才俯身靠近。
被他逼近,温景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突然下巴被一双大手捏住了,温景被迫仰起头来,与他对视。
此时,他眼底的风暴四起,嗓音字字强硬。
“休了你?”
“呵呵。”温景第一次听他笑,不过显然不那么美妙。
“休想!”
就在那时,温景突然有种被阴魂缠身的错觉,不过也仅在那一霎那间,便见他收回了手,错觉也随之淡去。
马车停了下来。
温景始终一动也不敢动。
只能乖乖地待在他的怀里,被他抱下了马车,回了将军府。
一路上鸦雀无声。
直到回了云霁院,温景才听见头顶传来了低沉的嗓音,“备水。”
似乎又恢复了平时的沉寂。
下人转身备水,温景被他抱进了屋,用纱布在手腕上缠了一层又一层。
那地儿正是方才被钱癸抓住的地方,有些地方已经淤青变红变紫了,有的地方甚至被抓破了皮,冒了血。
直到手腕被他密不透风地包扎完后,下人也备好了水。
于是,温景全程安静,一句话也不敢说,被他抱下了水,脱了衣裳,他也跟着下了水,却未脱衣。
慢条斯理地,像是在打磨一件工艺品,安静又认真。从头到尾,温景身上的任何地方,都被他清洗了一遍,无一丝遗漏。
男人全程都面不改色,仿佛真的只是替人清洗一般。
有的地方,特别是在看见温景腰上的勒痕了后,他的气息骤然恐怖,足足洗到了温景都觉得那地儿火辣辣的疼后才停了下来。
这下好了,温景还不曾见过他的裸体,便先被他先看了个遍。
尽管温景觉得他的眼神不像是在看女人的身体。
温景想,难道他不休了她,是打算这么洗,一遍又一遍地洗,然后就当是消毒了?
就可以当做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过?
丫鬟换了一次又一次的水。
洗到后面,温景都麻木了,才被他抱了出去。
不知后续如何,温景终究是没有支撑住,睡了过去。
早在上马车前,温景的脑子便已经昏昏沉沉了,温景临睡前打趣自己,风寒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
另一边,温府。
今年温昫宗的寿宴结束得特别早。
不光是温昫宗没那个心思了,连赴宴的客人也都没那个心思了。
褚将军沉着脸离去了,虽然都不知为何,不过谁都没有继续庆生的心情了。
所以待褚昴离去后不久,便也都纷纷离去。
待温府上下的客人都走尽后,温昫宗才将所有人叫去了大堂。
“怎么回事?”温昫宗脸色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