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局。
得到「书」,成为首领的太宰治让世界的发展与「书」外的世界大相径庭。
一般情况下,「书」内的世界也许与「书」外的世界有差别,但差别绝不会超出一定范围。
而意识到世界真实的少年太宰治,与另一个孩童时代就得到「书」的太宰治不同。他选择了成为首领,推动织田作加入了武装侦探社。
与此同时,他也发现了这个世界多出的角色。
「大庭叶藏」在这个世界。
有着与他极为相似的背景,仿佛某个太宰治的自传中的角色。
——他诞生于一个世界坍塌的璀璨中。
某个成为了文豪的太宰治以毁灭自己的世界为代价创造出的人类。
大庭叶藏和自己不一样。
如此观察着的太宰治发现。
即便是另一个太宰治,在写下大庭叶藏这个角色的时候角色设定并没有照搬自己,甚至是以隐喻居多。并非完全的自传,当然不可能塑造出和太宰治一样的角色。
这个大庭叶藏看得透他人的心思,却恐惧着他人的恶意,因为每一句拒绝而受到伤害。
他还未领会世人不过如此,一步步地往人心的深渊走去,将自己的才能彻底浪费掉——
太宰治出手了,将他引到了港口黑手党。
没有比黑手党更加适合磨砺这种人的地方了,全部暴露在视线下的恶意,只有彻底承受之后才能破而后立。
一切正如他所想的发展,直面了人心黑暗与恶意、一次次被刺伤的叶藏终于习惯了这种伤痕。对所谓世人释然,抛却了胆却,逐渐成为了合格的黑手党。
而叶藏本身的存在——是这个虚假的世界中的「一页书」。
文豪太宰治的世界所在的那一页化为乌有,那个世界的力量则化为了大庭叶藏。
叶藏对他而言是什么样的存在……太宰治自己也说不清楚,因为出自另一个自己笔下,他们在某些特质上是有相似之处的。
最重要的是,叶藏看得懂他。
也因此才不理解太宰治为什么要做这一切。
尽管太宰不喜欢被看穿,但被出自另一个自己笔下的角色看出本质似乎并不令人意外。
因为时常会出现的共鸣与思路的重合,有时多说几句话也不是奇怪的事情。
两人的关系不知不觉走近,逐渐突破了首领和部下的界限……到了似乎是朋友却又有哪里不太对的微妙境地。
当超出界限后,叶藏就开始试探起了太宰的底线。太宰毫无作为地任由他的试探,直到他开始插手自己的日常生活。不允许他过于压榨自我,不允许他减少睡眠时间。
这些都是朋友可能会插手的地方,他们的相处方式也确实像极了朋友。
因为确定了太宰不会对自己怎样,首领的身份都不管用了。叶藏愈发侵犯他的私人领地。
一开始太宰还会让中也拉开叶藏——直到某次算不上意外的意外(或者称之为顺水推舟顺理成章更贴切),他们滚上了床单。
于是每次出现这种情况,叶藏都微笑着对中也说“家事”。
当然,他们自己是清楚他们充其量是床伴关系。但如果太宰坚持让中也拉开他,他就会在中也行动之前打晕太宰强迫他入眠。
后来中原中也都会配合地在太宰下命令的时候故意动作慢吞吞,给叶藏打晕他的时间。
非常遗憾,坐办公室的太宰治的体术比不上半路出家的大庭叶藏。
只是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毕竟太宰治也意识到这样已经超出了掌控。
他确实在这种还算是温馨的景况下沉溺过一段时间,但也很快清醒了过来。
不可以再继续下去了。
——在他接下来的有意引导下,叶藏和他的关系逐渐降至冰点。
源自于太宰治有意的冷待,在叶藏不听从命令时将其罚去了刑讯室。
叶藏并非看不出他的疏远,那种冷漠刻意拉开了他们的距离。至少将太宰当作重要的人看待的叶藏涌出了无力感,可他完全不是太宰的对手,也只能这样一步步走到了最后的程度。
太宰治不是爱惜自己的人,他和叶藏的关系也并没有到达那种亲密的程度,非要说的话原本就是一个熟悉而微妙的平衡。
这种平衡轻易就能打破。两人的付出并不对等,正是因为叶藏清楚才无能为力。
以至于后来,太宰治做了一件又一件挑衅他底线的事情,消磨了他对太宰所有的感情。
最后,叶藏意识到了,他所做的一切,在为自己的赴死做准备。
其他人没能察觉到的,太宰治心存死志。
尽管那时他们的关系已经冷淡到除了公事不说半句多余的话的程度,叶藏还是避开中原中也半夜跑去他的卧室质问他。
被太宰无数次扯开话题后,叶藏终于不耐地将他按在了床上,以久违的亲密与极具压迫性的姿态质问着他。
太宰治最终只是轻声告诉了他答案,“我只是……稍微有些累了。”
细微的叹息在夜里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