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话直说。”老太太闭着眼却像是一切都了然于心。
女使握着茶杯的手哆嗦了一下,怕闹出动静惊到老太太,赶忙放下,贝齿轻轻咬了一下嘴唇,似乎是下了巨大的决心。
“老太太,有些话我本不该说,可是老太太待侯爷如亲子一般,事无巨细都为他着想,可我却未看到侯爷对老太太——”
“放肆,”话还未说完,老太太以及骤然睁开眼,眼底的愤怒像是要把眼前的女使给凌迟,声音更是透着十足的怒火,“你也敢来离间我们母子。”
“老太太明察,我没有这个意思,实在是看老太太为了府里的事情殚精竭虑,耗费心神,侯爷却——”女使小心翼翼观察老太太的脸色,像是怕再次触怒老太太。
“——”老太太闭上眼,嗫嚅的嘴角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太过苛责的话来。
女使的心一直悬着。
她跟在老太太身边已经十多年了,从一个几岁的蒙童,一直到独当一面。
待老太太如半个母亲。
或者说胜过母亲。
若不是老太太提拔,她没有今日的优渥生活。
更学不到受益匪浅的东西。
“老太太,今个儿就算你生气我也要说,侯爷当年被拐走,又不是老太太您的错,侯爷自己也清楚,他何必要把事情怪在您身上——”
“够了,”又被打断,老太太的眼底不知怎么竟然泛起泪花来。
女使见状吓了一跳,自从老侯爷去世,她还未见过老太太这幅样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以为他对我如此是因为当年的事情?”老太太的声音竟然带着一丝颤音,有些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起来。
女使怕老太太真的会从太师椅上跌落下来,顾不上老太太许她起身,赶紧起身去扶住老太太,接触到老太太的身体,更是感觉老太太心底的波澜。
“他幼年被拐,对以前的事情还能记起来多少,就算府里有人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他就算信了,也得看看自己的处境,”老太太握着女使的手,很用力,可女使却感觉不到多少的力气。
老太太把脸转过来对着女使,眼睛有些空洞的样子,声音却格外的镇定,“他待我没有情义,我怎么会不知,可我却不得不为他盘算着,毕竟我这后半生只能在金家度过,不依仗他又能依仗何人。”
“好在他面儿上还是敬着我这个嫡母的,有些事还得请教我这个嫡母——”老太太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竟然化为一丝低叹。
看着老太太这般寂寥的样子,女使心里涌出一些悔恨,但更多的还是心疼,抓住老太太的胳膊,声音微微带着一丝哽咽。
“老太太,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提起来。”
“你没错,这偌大的金府,能跟我推心置腹的,也就只有你这个丫头了,你是真心地为我,我都知道。”老太太看着眼前的女使,这个她自小带大的孩子。
孩子还是自小带大的亲啊——
老太太在心里感慨着。
却突然灵光一动,下意识抓住了女使的手腕。
女使看着老太太抓着自己的手腕,又看着老太太若有所思的眼睛,心中涌出诧异来。
“老太太——”
“你说得对,兴许我该找个退路了。”老太太若有所思道。
金成从老太太的芙蓉苑离开,一路上心情都很复杂。
老太太的意思再明确不过,要他最近得冷着点林倾城,对岑氏也不能他过亲近。
可是他白日都答应岑氏要去她那儿。
想起岑氏娇羞的样子,金成的腿就有些发软。
想起老太太说过的岑氏的巨大变化,金成也不得不承认。
可他却很欣喜岑氏的变化。
以前就劝说岑氏该学着京城的那些妇人,要好好地收拾打扮自己。
岑氏只答应,却总是有各种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