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老和尚俯身下拜之际,地上忽地冒起了一阵黑烟,滚滚地化出三十多个人形,神色慌张,冲着老和尚大声呼喊道:“长老,您糊涂了么,这猴子分明是来骗取我等佛宝的,你如何还要拜他,岂不是开门揖盗么?”
老和尚听了满脸地痛心,不住地摇头道:“费因陀,你们已入魔道矣,这怨之舍利乃是一大祸害,必须将之消除,方能使我等解脱,你们却如何将之当作宝物般供奉起来,实在是太荒谬了。”
一众和尚闻言齐声大笑,七嘴八舌道:“长老,是您错了,若不是这颗舍利增长了我等的法力,帮助我等报此深仇的话,只怕我等早已经神形俱灭,化为乌有了,更何况它传得了我等这般的神力,使我等得以独霸一方,傲视群雄,岂不快哉?”
老和尚难掩心中的悲痛之情,仰天叹息道:“孽障,休得胡言,这般靠尸山人血堆积出来的威名,老衲宁可不要,我等此番只能跟这位尊者合作,打败那九头驸马,夺回佛宝,洗刷这莫大的冤屈,方是正道也。”
话一出口,一众和尚齐声狞笑,哭声震天道:“长老啊,难道这就是您所说的正道么,你可知我等同去七十二道阴灵,到如今就只剩我等三十六位回来,只因阿什罗他们不幸,已然被你这所谓的尊者用三昧真火打败,就此魂飞魄散,无法回归矣。”
这话犹如平地里一声惊雷,震得老和尚横眉倒竖,面目张狂道:“你说什么,阿什罗他们拥有有形无质的法相,竟然就被打得魂飞魄散了,这位尊者,此事可当真么?”
猴子点了点头,大咧咧地承认道:“不错,他两个化出两位尊者攻击俺老孙,若没烧火棍护身,俺老孙怕还真斗不过他们哩,只是这棍子乃是太上老君八卦丹炉中烧断了的拨火棍,带出的是纯正的三昧真火,这般直捅在他的心窝,火焰迸出,燃烧起来,着实地回天无力也。”
老和尚闻言勃然大怒,身后那颗怨之舍利光芒大盛,尽数地铺撒在他的身上,刹那间,老和尚身形暴涨,长身而起,已化出一尊金光四射的大佛,面带着金刚怒相,高声地咆哮道:“看来是老衲看错了人,只当你是救拔我等超脱的好人,不想你上得塔来,竟将我三十六个苦命的徒儿烧得神魂俱灭,魂飞魄散。我等虽为害一方,却也是那蒙冤受苦的亡魂,困守在这七层佛塔之上相依为命,情意绵长,我等纵有些儿罪过,却也轮不到你前来兴师问罪。自古杀人者偿命,更何况是我心爱的三十六个徒儿,老衲定要将你这猴头身躯化为齑粉,魂灵扯成碎片,方泄我心头之恨。”
猴子一听也禁不住怒发冲冠,两眼赤红道:“混账,就你那徒儿是命,塔下那累累的白骨就不是命么,你那几个徒弟倒行逆施,涂炭生灵,早就该死,俺老孙只恨没早来上两百年,也好早早地将之收复,以绝后患也。”
话一出口,老和尚更加地愤恨,仰天嘶吼道:“住口,老衲也早已说过,此间之事与你这外人毫无干系,我徒儿倒行逆施,涂炭生灵,自是老衲管教不严,难辞其咎,他日魂归之时,自会去佛前请罪,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你今日杀伤我徒儿三十余众,恶行累累,罄竹难书,你但也无需诡辩,这便拿命来。”
话说之间,他便抬手劈出一掌,带起隆隆的风雷之势,雄如山岳一般,直向猴子撞来。眼见这掌力雄浑,饶是孙悟空也没敢硬接,仗着瞬移身法堪堪地侧身让过,那掌势带着巨大的轰鸣声,生生地砸在佛塔的护栏上面。那护栏在怨之舍利的护持下,虽然受到重创,却依然分毫不损,那空气在强势的掌力挤压下,竟如同水波一般,带着阵阵的涟漪,一层层地荡漾开来。
不想他的掌力竟强悍如斯,孙悟空也禁不住大为惊骇,虽有心想要申辩,也知他已入魔道,多说无益,便只得化出二丈来高的巨人法身,硬着头皮上前迎战。
眼见及此,身后那三十六个和尚桀桀地冷笑,交口称赞道:“妙极妙极,终于激得长老出手,有了他这般的神佛之力,这猴子纵然通天的手段,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就此授首,怕也只是时间问题。”
见猴子躲过了一击,老和尚不怒反笑,微微地点头道:“嗯,你倒确实有几分实力,居然能躲过这猝然的攻击,着实不凡,只是我此番双掌齐出,看你是否有能耐躲过?”
话音刚落,他便大喝一声,双手轮番使动,带起雄浑的掌势,疾如狂风骤雨一般轰向悟空,真个是全屏的攻势,间不容发,密不透风,猴子见状也是脸色大变,仗着瞬移身法和听声辨位的技能,十分勉强地躲过数掌,终于架不住这般雄如狂涛般的攻击,身形稍有凝滞,立时中了十数掌,口喷鲜血暴跌而出,重重地砸在了护栏上面,摔在了地上。
老和尚不由得心中得意,呵呵地冷笑道:“你这身法虽妙,终究不是我这如来神掌的对手,那怪若无那戒尺在身,光凭身法,你也未必胜得了他,只可惜你此番便要与我的徒儿抵命,就此身死,不然和你合作与那贼厮一战,胜负若何也未必可知。可惜啊,可惜,是神佛不佑我等含冤受屈的佛子,造成这般两难的局面,如何不让老衲为之叹息,黯然神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