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来人站起身来,师徒几个方才看清他的模样,也禁不住啧啧称叹:只见他是个中等身材的老者,长着一把的花白胡子,面貌倒是平易近人,只是身材太过矮小,瘦骨嶙峋的,浑身上下也都是衣衫褴褛,拄着根青竹杖,活像是个叫花子一般。
老头抬眼看到悟空,情不自禁地打了个激灵,连忙地跪在尘埃,向上磕头道:“哦,原来是大圣爷驾到,今日召唤小仙,却不知所为何事?”
看他这副寒酸相,孙悟空心中好笑,不怀好意地揶揄道:“嘿,你这个小老头,莫非知道俺三藏军团沿途索拿的习性,诚心地在俺们面前哭穷不成,居然还打扮成这般模样,也未免太夸张了吧?”
老头儿苦笑一声,颇为自嘲地摇头道:“大圣爷真会开玩笑,小老儿若有些儿供奉,又如何胆敢藏私、有不尽数献出来犒赏诸位的道理?只是老朽此处并无半个人家,没有半两血食供奉,连小老儿自个儿都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平常也是这一副扮相,如若不然,又何肯以这般面目来见诸位,也不怕落了我妙上天庭的威名?”
八戒听了嘿嘿直笑,幸灾乐祸地抚掌道:“丫的,全无半点血食供奉,无怪你这般地羸弱不堪,成天里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倒真是个减肥瘦身的好法门,却不知要羡慕死多少的瘦身族哩。”
老头儿闻言尴尬不已,满脸馁然道:“长老取笑了,若真有那血食供奉,小老儿倒情愿肥胖而死,也不必终日里受这肚饿之苦,甚是难熬也。”
见他这般地形容哀苦,唐三藏歉然一笑,抱拳道:“小徒无礼,尊神切莫放在心上,只是贫僧心中尚有一事不明,还望尊神不吝赐教。我观这城池甚是宏伟,当年必定也是一方宝地,物富民强,资产丰饶,却不知发生了何等变故,致使这城中百姓举家搬迁,废置不用也?”
话一出口,老头子神情黯然,止不住地摇头叹息道:“圣僧有所不知,只因为这城里面出了一群含冤而死的亡魂,觉得自己死得太过冤枉,怨气冲天,迁怒百姓,化出了无穷的黑气嗜杀生灵,残害百姓,闹得城中百姓终日里提心吊胆,惶恐不安,为了保全性命,就只得举家搬迁,逃得生天,久而久之,这城池便荒废了下来,时至今日,已有两百年的光阴,因无百姓安居,使我这一方的土地城隍没有了血食供奉,白白地受了这两百年的饥饿冻馁,当真是无妄之灾。”
猴子闻言眨巴着眼睛,犹自不信道:“胡说八道,天庭的职务各有分派,哪有一个人同时兼任土地和城隍两个职务的道理,就不怕乱了方寸,滑天下之大稽么?”
话说到此,老头子只得苦笑,唉声叹气地解释道:“大圣爷明察秋毫,事情虽本该如此,却偏偏有这项例外,我这城中本也是有城隍的,小老儿只忝为一方的土地,只因城中出现了这冤魂害人的祸事,老百姓举家搬迁,虽有城郭房舍,也实实地成了不毛之地,一年到头没见到半个人丁,自然也没人肯来此处为官。”
“我那城隍是托了人情,转往他处为官去了,故此这城隍的职位就空了下来,又无人接手,而小老儿又是个没人情的,既做了这一方的土地,便又兼了这城隍的职务,虽说是名头响亮,也不过是个光杆司令而已,吃不饱也穿不暖,说出来也只能是博君一笑而已,没什么大用。”
见他说得可怜,孙悟空竟一反常态没有嘲笑他,却反而若有所思地点头道:“嗯,这可当真是难为你了,只是不知那冤魂是何来历,竟这般地暴戾凶残,把一国的百姓都赶到了别处,当真是岂有此理,就没有天庭佛家来管管此事么?”
老头儿摇了摇头,郁闷道:“只因那数十个凶魂乃是含冤而死的和尚所化,天庭便将事情推托给了佛门,佛祖释迦摩尼怜悯这些和尚含屈受辱,无人救拔,这满城的百姓该受此报,也不愿出面接手此事,久而久之,这事竟成了桩无头的公案,一直拖沓至今,尚无解决的办法。”
话一出口,敖白拍案而起,勃然怒发道:“岂有此理,这天庭佛门可都是大道的神明,居然坐视恶灵肆虐而不加节制,实在是有负神佛之名。师父,这事既让我三藏军团给撞上了,说不得就要管上一管,也好让天庭佛门羞上一羞。”
三藏听了满心赞叹,向老头儿发问道:“敖白说得有理,却不知这些佛子如何都化为了邪灵,既说是含冤而死,想必又有一桩离奇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