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财政收入还是很高的,特别是以海关税,盐税,为首收入每年有一千二三百万两有余,粮食收入一年二千五百万石有余,以前是太祖定额,两千三百万石,但是河北在大修水利之后,已经多了两百万石的定额。
所以,只要朱祁镇管住自己的手脚,只需一两年时间,大明财政就会恢复过来。
朱祁镇说道:“如此一来,朝廷手中这一千万两银子,就要支撑到明年夏税之后了?”
周忱说道:“陛下不是,而是明年一年。夏税一般是从秋期开始征收,到第二年春天收起,然后起运。”
朱祁镇忘记了这一个时间差,也就是从现在开始,到正统十四年末,南方各省的粮食都不会入北京的仓库了。
至于去年赋税。
大部分已经减免了,没有减免也都填补了各地赈灾的窟窿,剩下也就没有多少了。
朱祁镇说道:“如果与瓦剌决裂,朝廷与瓦剌决战的时期,不是今年冬天,就是明年春天,这一千万两,如何够用?”
朱祁镇还没有说其他开支的。
朝廷的钱还不能仅仅用在打仗之上的,还有其他必要的开支。毕竟天下官员的俸禄,皇陵的维护,乃至于水利设施的维护,等等,大明一朝廷,家大业大,有些不可能压缩的开支太多了。
一千万两是不可能全部放在战争经费的,怎么光打仗了,其他家当都不管不顾了。
周忱说道:“臣还有几个注意,第一就是改变盐税与海关税的上缴周期,从本月开始,各海关已经盐运司赋税一月一上缴。当月结,次月就要上缴京师,不得有误。”
虽然盐税与各海关赋税,有一千多万两,但是并不是说这一千多万两是在各地收齐之后一千多万两一起压运到北京的。
而是分各衙门单独押运的,海关税分好几个港口。盐税分各盐运司。
朱祁镇让周忱走了之后,闭目养神片刻,说道:“传王直。”
朱祁镇本来想传曹鼐的,只是想了想,不传了。
倒不是他想置曹鼐与死地,也不是他与曹鼐之间,没有一点情分了,而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因为不管是他还是曹鼐,都是意志坚定的人。
这样的人是决计不可能用一番话说服对方的。既然说服不了,那么又有何用?不如不见。
朱祁镇已经给曹鼐找好安置的地方了。
就是云南巡抚。
曹鼐从内阁首辅一下子贬到云南巡抚,连降好几级。
而今方瑛将云贵两省调理的不错。
改土归流虽然进度不快,但是贵州也有两三个县了,云南境内土司也都老老实实了。唯一有些不确定的,就是襄王与缅甸之间的联系。
朱祁镇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担心,决定要派一个能臣去管理云贵,只有方瑛一人,能打是能打,可朱祁镇要的不仅是能打。
这十万大军,北京不到危机时刻是不会调动的,能打又不是能跑,除非发动国战,当然是和瓦剌的,如果发生国战,朱祁镇会用九边来防御袭扰,调动内军外出,致命一击,一盾,一矛,虽然这样南方甚至东南会不稳,但是这也是国战的情况下而已。
地方的能臣,朱祁镇也只是听过见过,具体情况如何,朱祁镇也不可能通过一年一次的述职真切的了解到的。
比如沐王府的新家主,当然现在沐王府成了沐伯府,不过牌匾不换,以示尊荣,因为定边伯沐昂死于正统十年,朱祁镇顺势削了沐家,其子沐斌降为子爵,曾参与数次南征,未有建树,而今也已经重病在家,沐家将要落寞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想要扶持云南沐家,还不如另立招牌。
而曹鼐的能力,朱祁镇还是很明白的。
曹鼐与朱祁镇只能政见上的冲突,并不是说曹鼐没有能力。也并不是说曹鼐对大明不忠诚。
让他在云南巡抚这位置上,想来可以将云南治理很好,也能很好的支持襄王,一旦南疆有乱,在朝廷大军没有来之前,也不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麓川之乱,朱祁镇可不想再来一次了。
至于未来对于东南半岛甚至再往西的战略,那得等瓦剌覆灭之后。
对于王直,朱祁镇也有安排。
毕竟从关系上来看,王直王大胡子与朱祁镇的师生情分是真的,两人之间的关系,比朱祁镇与曹鼐之间的关系还要亲密。
只是王直今天千不该万不该,站在曹鼐那边。
为了整肃朝廷人心,任何妥协倾向的大臣,都必须被打击。如果只拿下一个曹鼐,又怎么能震动人心。
让下面的官员知道轻重。
王直必须离开内阁,也必须离开京师。朱祁镇自然也有了安排,只是不知道王直愿意不愿意答应了。
答应了最好,毕竟一点点师生情分,朱祁镇不想亲手破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