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以扩这个时候略带感慨的道:“陛公子爷,先帝在任的时候,打击这些官场上的蛀虫们可是很狠的,有一年北边下大雪冻死了不少百姓,可那里的父母官就在眼前看着也不闻不问,公子爷心怀黎民是百姓之福。
朱祁镇听到这事,倒也好奇一问:“父母官怎么处置的?”朱以扩很是平常的说道:“先帝先让他带着手铐脚镣应付处置雪灾,让我们锦衣卫全程监督看着他安置民众,善后当地。最后呢一切结束后,先帝派了我去抓了这个官员的三族,连同他一起一并连坐,带到了当地的菜市口全砍头了。”
“先帝这法子不错啊!”
“啊?公子你说什么?”
“没什么,前面来人了去应付!”朱祁镇说着就
推开了朱以扩,此时对面走过来一个手握砂壶,身青色补子官袍的八角胡男人,年纪约莫三十多岁,身形臃肿,大腹便便,人形肉球,“来人是何人,报上名来?本官是此地的教坊司主事常大人。”
“江南富贵世家,不便姓名。入京做点生意,我家公子爷特来一见这教坊司。”
这个常大人活像一个老鸨子的样说道:“别废话了,本官这里的姑娘不是普通人能看能碰的!你家公子要想玩得开心,挑一个姑娘五百两,琴棋书画歌舞她们样样都会,找个上好的雅房你家公子玩就是了。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若是想要碰了她们身子,就得给我掏一千两,还有期间不可给姑娘任何钱财和贵重东西,给也必须先给我们这的小奴,他们会给我看过后,再代为转交给你家公子喜欢的姑娘的。不过,本官建议你家公子还是赏风弄月,聊聊文墨诗词,观赏乐舞的好。”
朱祁镇一听这五百两和一千两的价码,再听到这官员的吃相,皱了皱眉头!朱以扩倒是没有多少惊讶的模样,只是略微看了眼常大人,退后来到了朱祁镇身旁低语问道:“公子爷你看如何?”
“来查人的,不是来玩,随便挑一个。不过这个人该死。”朱以扩一听心底里倒也明白了一件他之前的猜测,朱祁镇是要清洗官场上的一些官员们了。朱以扩得到上意后,则是走到那位常大人的面前,从怀中掏出了一-沓大明宝钞道:“京城皇庄的宝钞,这个东西大人认吧?一千两,让我们家公子先转转,他自己会挑的。”
“其它庄子的纸钞本官不认,但是这皇庄的我还是认的,哈哈哈,好,来个小奴,带着这位公子逛逛。”
随后,朱祁镇在一个下人,一个龟奴的带领下,算是看了一番此地教坊司的主司府了。
就如一个王爷富绅占地十分大的庄子一样,不同的是这里住的除了下人外,就是那些教坊司的乐女舞伎了。那些礼部管理这里的官员,听小奴说都是住在外城各自的府邸。
因为他们是功名书生,天子门门生,还是圣人子弟,所以嫌这里脏。一圈晃荡下来,朱祁镇连这里的后园都瞧了一下。不得不说,这里灯火通明,乐声萦绕四周不断,一路上女子魅惑笑声和男子的开怀大笑,也充斥着整个府邸。他步入了一个亭子,则是看到了一个衣着光鲜的富家公子,正在观赏一个美艳的乐女抚琴。可这姣好容貌的乐女还未抚琴多久,这个富家公子就动上了手。乐女似有拒绝,但也不敢挣扎。
朱祁镇问小奴,才知道那个公子是工部左侍郎家的三公子,花了几千两在这个地方。
朱祁镇好奇问:“这些女子都是清白身为多吗?”
小奴回道:“都是贱籍,没有清白之说,只是有时候以死相逼的话,客人也不敢妄逼太紧,而且有些姑娘们愿意出身,那些客人找这些愿意的姑娘们就是了,所以有些客人也觉得没必要逼一些姑娘。常大人他也怕人命出多了,户部也是会查籍的,少一人都麻烦。”
朱祁镇听到这里冷笑着道:“看来这里出过不少事啊。”
小奴不敢答话了,只是尴尬的笑着,继续带着朱祁镇一行人逛着。
一路上朱祁镇会碰到那些没有人找的姑娘,她们不是在打开房门的屋内待着,就是坐在外面,有的独自抚琴吹笛,犹抱琵琶,有的两个为伴奏演奏羌笛胡乐,管萧弦乐。也有独自拂袖弄舞,还有呆坐不言语的。总之等等各种乐器舞美,女子神态皆有。
这些不是不漂亮,而是来这里玩乐的门槛比较高,而教坊司的乐女舞伎有几百人之多,所以倒也会剩下这些姑娘。每碰到一个,小奴就会停下来绍这个姑娘,就希望朱祁镇看上。
而朱祁镇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一心一念就是跟这个小奴套话。
小奴一直见朱祁镇好奇的问这问那,他全认为这是因为朱祁镇第一次来这。
毕竟一个江南的富家公子,第一次来到这教坊司,付了这么多钱后,人家问一些事情也不能说明什么。
更何况这个地方,这个小奴可不会认为有谁会过问和来管的。
这个是礼部的地方,而且也有一堆达官贵人们背后相挺着。
谁会想不开动这个地方?
朱祁镇愣是带着朱以扩一行人,顺着整个教坊司的主司府绕了一圈。
“这条巷子除了这里两旁的宅院府邸,也都是教坊司的吗?“
“都是,互相连通,都是供教坊司的人日常起居之地。“
朱祁镇得到这个回答后,对于此时的教坊司他有了一个大体上的了解。
一回到正门前院场所,教坊司的小奴终于是忍不住了,很是不解却又只能卑微恭敬的问道∶“公子,你到底要不要挑一个姑娘?若你缴纳了一千两宝钞就是来这游览闲逛的,那你自己可要好生自己逛了,小人还得去后面打杂呢。“
朱祁镇闻言倒也明白,若此时还得留在这里不引起怀疑的话,必然得找一两个姑娘了。
可一圈下来,朱祁镇这还真没有看中的,他本就没有这个心思,全程也只是在套话。
不过实话实话这些教坊司的女子,还真是一般花街柳巷的风尘女子比不过的。
难怪靖难之役后,永乐一朝的官员们会掀起一阵妖风。
便是前往教坊司,找前朝尚书侍郎们的妻女玩乐的风气。
当时可是有以玩尚书大人家千金为荣的噱头。自然,这也是朱棣用来羞辱前朝政敌的手段。这教坊司出身的女子,一个个都是饱读诗书礼乐的模样,气质不比大家闺秀差。
朱祁镇这个时候脑海中正在回忆,准备挑一个来应付过去,以此来能继续在这里调查。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屋内传来一声男人的呵斥声∶“你算一个什么东西?贱货!那位王大人找你去是看得起你。'
朱祁镇一听到这个声音,特别是话里带着的“王大人“那刻,他整个人都精神了。
这时男人的破口大骂声才停歇,朱祁镇就瞧见前院一侧侧厅的房门被推开了。
随后则是一个火气十足的年轻男人,身着青色儒生长袍的走了出来。
他口中还不忘厉声大喊道∶“姓常的给我滚出来,这就是你推荐的女人?这个不识抬举的贱货居然不愿意陪那位大人。'
朱祁镇正在安静的望着这一幕,观察着走出来的这个年轻儒生。
这时,简直是随叫随到的老鸨,那一位七品官的常大人就从后院传来一声大呼∶“公子别气,下官这就来了。“
随后一个跑起来全身都在颤抖着的常大人,从后院月亮石门处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一到近前,常大人浑身都是汗的喘着粗气,他来到年轻儒生的面前毕恭毕敬的道∶“公子别气别气!那个死丫头你还不知道啊?我也没办法逼她啊,这个女人可是被宫里礼部那一群大人点名过几天献舞的。“
常大人说着就从怀中拿出一块上好丝绸织造的帕子,他就这么开始抹起了额头溢出的大汗。
这是有多虚多臃肿!
常大人还不忘喘着气的继续道∶“瓦剌使臣觐见陛下后,在设宴的宴会上也得这个妮子献舞,随后呢下官也才接到不久的消息,陛下要设家宴给几位京城中的王爷,到时候我教坊司也得准备,而这个妮子又被礼部的两位大人点名了。“
那个年轻儒生语气不悦的道∶“陛下要看舞,是李张两位侍郎点名要的这个女人?“
常大人稍微喘过气来的样,长出了一口气的望着面前儒生谄媚笑道∶“那是自然,不过那位王大人要人的话,下官一定给他准备上好的乐女舞姬过去,不论是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一定不比这个妮子差,舞技定然也是一绝,还请公子放心,下官可是最会讨好那位王大人的了!务必请公子不要生气,不要生气。“
常大人说着就从腰间取下一块玉佩,递给面前的儒生,很是讨好的道∶“这是上好的和田美玉,还请公子一定要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