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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陆缜发的那两条短信之后,楚殷就真的平静了。</p>
她对自己是有信心的，只是独自一人承受的压力让她有那么一点点低落。但，现在不是了。</p>
楚殷放下手机，开始吃饭。</p>
晚餐准备的都是清淡但有营养的菜，不油不辣，吃起来很舒服。楚殷一口一口把胃填满了，也有一种踏实感。</p>
高考结束的第一天晚上是非常考验心态的时刻。很多人——特别是文科生，在考完数学之后都会经历一次崩溃。能调整好心态继续明天考试的人,至少还能够正常发挥。但如果心态彻底崩了,后边的考试也被影响,那才是真的凉了。</p>
楚殷在脑海里重新复盘了一遍刚才让她犹豫不决的那一问,最后稳住了心神。</p>
——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也会那么改,她就是觉得改之前的答案不对。</p>
所以不管了，对或者错,就交给老天吧。</p>
楚殷没有再发短信过来。</p>
陆缜在门外等了一会儿,知道她现在应该好了。</p>
她本来就是心理很强大的人。陆缜知道。</p>
他低头笑了笑，然后打开了对面的酒店房门,走了进去。</p>
最后一天了。再等一等。</p>
当天晚上,楚殷没有再浪费一分精力去琢磨数学。</p>
酒店的书桌很大,皮椅很软,她靠在上边最后看了一遍自己精简出来的重点笔记，然后听着英语听力睡着了。</p>
一夜好梦。</p>
第二天，迎接最后两场战斗。</p>
今天一进考场，明显就能看出有些人精神状态不如昨天。</p>
有可能是因为数学考试,有可能是因为休息得不好。楚殷闭着眼调整了一下自己，然后平静地迎接文综考试。</p>
这是四科当中写字量最大的一科，楚殷控制着手腕，同时答题做到精准简洁，既能扣住得分点，又能避免答题卡过于混乱。</p>
两个半小时，整整两面答题纸，楚殷放下笔的时候，手腕还是难免酸痛。但看着每一条经过深思熟虑的答案，心底就充盈着成就感。</p>
她清晰的知识结构和已经背得滚瓜烂熟的内容稳定地发挥着作用，整套文综题楚殷都非常有把握。</p>
检查了一遍选择题，然后又检查了一遍大题里的疏漏，铃声正好打响。监考老师们下场收卷子，不少同学开始伸懒腰。</p>
——只剩！最后！一科了！！</p>
理智上所有人都知道现在还没到放松的时候，但心理上难免开始浮想联翩——只剩最后几个小时，他们就解放了！</p>
宋兆霖就是按捺不住的典型代表，一颗躁动的心砰砰直跳，最后还是韩初莹硬塞给他一篇必考句式才让他冷静下来。</p>
楚殷的心态十分平静，并不care几个小时后即将到来的超长假期。她对于数学和英语这些自己的强项会更加慎重，因为不能接受失误。</p>
中午仍然是在酒店解决午饭，然后听了会儿听力，睡午觉，下午再次进入考场。</p>
英语只考两个小时，里边还包含了半小时的听力测试，所以自己作答的时间并不算长。以楚殷的英语阅读速度，在大部分人还剩两篇大阅读的时候，她已经开始构思作文了。</p>
她并不着急，这两百个字，她有充足的时间安排好每一个连接词、每一个句式、每一个高级词汇，最后把它打磨成一篇精品。</p>
楚殷一笔一划地写完作文，然后回过头检查了一遍答题卡，才终于放下笔。</p>
结束了。</p>
结束铃还没打，但她已经结束了自己的高考。</p>
楚殷偏过头，看了一眼窗外。此时，实验中学校门外已经堆满了接考的家长。而她略微抬一点头，就能看到对面自己住的酒店。</p>
17岁最大的事就这样结束了，轻松感这时候才飘飘晃晃地漫上大脑。</p>
铃声打响，监考老师脸上都露出了笑容，但依然严肃认真地收好每个人的试卷和答题卡。</p>
远处的教室动作更快些，老师已经全部收齐，教室里响起了兴奋的欢呼声。</p>
楚殷身边的同学们也开始骚动起来。</p>
终于，监考老师清点好了试卷数量，装好，然后才笑道：“可以离场了，恭喜大家！”</p>
整个教室顿时充斥着放松的感叹声。</p>
“考完了！”</p>
“终于啊啊啊啊啊！”</p>
楚殷也慢慢地、慢慢地伸了个懒腰。</p>
最重要的学习任务，做完了。</p>
教学楼里人满为患，到处都是兴奋的考生。楚殷倒也不着急了，慢慢悠悠地随着人流一起往外走。</p>
直到出了实验中学的校门，看着外边的景象，她才忽然有种完全不一样的感觉。明明只是两天的功夫，但看同样的建筑却有了不同的心情。</p>
——“未来”这个硕大的字眼，忽然就跑到了眼前。</p>
高考过后，人生迈向新的篇章。</p>
他们可以考虑未来了。</p>
……</p>
校门口此时已经堵得水泄不通，到处都是鸣笛声。</p>
楚殷看见了姜研，高高兴兴地扑进妈妈怀里，看样子应该考得不错。韩初莹也蹦蹦跳跳地往路边的车里钻。她没看到宋兆霖，现在可能已经撒欢跑得没影了。</p>
虽然有那么一丢丢羡慕，但楚殷想，幸好没让哥哥来接，不然车都开不出这片街区。</p>
楚殷绕过人群，进了酒店大堂，坐电梯到自己那层。然后一边掏房卡，一边走到门前。</p>
刚刷了卡，背后的酒店房门忽然“咔哒”一声开了。</p>
楚殷下意识回头。</p>
陆缜就靠在门框上，轻笑着看她。</p>
从那次说完之后，陆缜就真的没来找过她，仔细算起来，大概有二十多天没碰面了。</p>
楚殷眨了眨眼，才后知后觉地问：“你住我对门？”</p>
陆缜点头：“是啊。”</p>
方便他悄无声息地陪着，也方便他第一时间把人接走。</p>
楚殷捏了捏书包带：“……哦。”</p>
原来她也是有人陪考的。</p>
陆缜眼底含笑，就那么看了她半晌。</p>
酒店顶层非常安静，这一侧就只有这两间房，走廊的花瓶里插着一束香水百合，弥散开浅淡的幽香。</p>
气氛莫名有点暧昧。</p>
陆缜从门框上直起身，慢慢走到她面前，低下头：“所以我们……”</p>
他话还没说完，楚殷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p>
她从那阵莫名的气氛中回神，连忙接起电话：“喂？”</p>
楚实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殷殷，我们现在堵在路上了，你别着急，过一会儿我们就到了！”</p>
距离很近，陆缜听得一清二楚。</p>
他注意到了那个“们”字，眉梢轻轻一挑。</p>
楚殷连忙道：“你们别往里开了，现在堵得厉害，进来了也不好开走，我等会儿自己回学校就行。”</p>
她话刚说完，陆缜忽然低头凑近了，轻声问：“那我呢。”</p>
气流轻轻拂过，楚殷的耳朵一痒，下意识想捂住话筒。</p>
好在哥哥并没有听见，他接着道：“没事，我们接你——你秋泽哥也回国了！今天晚上刚好我们一起给你庆祝！”</p>
陆缜微微眯眼。</p>
楚殷头都大了：“哥，不……”</p>
话还没说完，陆缜已经结果她的手机，对着话筒说：“人我接走了。”</p>
说完，帮她挂掉了电话。</p>
楚殷瞪他：“喂！”</p>
陆缜垂眼，捏了捏她的耳骨，然后问：“去你房间，还是来我房间？”</p>
楚殷的脸忽然就有点热。</p>
虽然她知道这不是要做什么的意思，但这话实在太像成年人的邀请。</p>
陆缜看着她渐渐红起来的耳垂，刚才听到顾秋泽也来的躁意忽然就被压了下去。</p>
他唇角翘起，牵住楚殷的手腕，往前一带，然后刷卡进了自己的房间。</p>
楚殷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他摘了书包，整个人压在了门板上。</p>
少年抵着她的鼻尖，嗓音清冽微哑：“考完了，可以解决我们的事了。”</p>
楚殷贴在门上，书包扔在脚边，她往后缩了缩：“什么事。”</p>
她装傻。</p>
陆缜张嘴，咬住了她小巧精致的鼻尖。</p>
楚殷“啊”的一声。</p>
疼倒是不疼，但很羞耻啊——！</p>
她还穿着校服呢！两个高中生，在酒店！做这种事！</p>
楚殷一拳头锤在他肩上：“陆缜！”</p>
陆缜松开她，然后亲了亲她鼻尖上浅浅的牙印。</p>
“我是说，”他提醒她，“我们在一起的事。”</p>
楚殷纤长的眼睫呼扇两下，然后别开脸，“你想怎么解决啊。”</p>
陆缜鸦黑的瞳孔盯着她：“开始认真追你。”</p>
楚殷避无可避，白皙的脸颊缓慢爬上一丝红晕。</p>
狗男人耐心等了这么久，现在一高考完，他就开始一记接着一记的直球。</p>
越来越难招架了。</p>
“你这是早恋，”楚殷音量不自觉地降低了些，“而且那你能不能先放开我啊。”</p>
陆缜抱住她：“那别去找你哥，晚上和我庆祝。”</p>
楚殷抬手戳了戳他紧紧搂着自己的胳膊：“你这像是征求意见的样子吗……？”</p>
陆缜勾唇笑起来，然后问她：“楚殷，我陪考两天有奖励吗。”</p>
楚殷炸毛：“我又没让你陪！”</p>
陆缜垂眼看她，笑意不减。</p>
楚殷生生让他看出了一丝良心不安。</p>
……好吧，直线距离两百米的酒店，永远准备好的三餐，的确为她顺利高考提供了很大的帮助。</p>
她转了转眼珠子，问：“你要……什么奖励。”</p>
陆缜想了想，压低了头小声说：“抱我一下。”</p>
楚殷：“！”</p>
不要脸——！</p>
“不喜欢？”陆缜说，“那亲……”</p>
“——知道了知道了。”</p>
楚殷只好伸出手，环住他，然后轻轻在陆缜后背上呼噜了一下。</p>
这还是他们这辈子，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拥抱。</p>
陆缜贴紧她，低下头，轻轻亲她的脸颊。</p>
楚殷为了躲吻，把脸藏进他的肩膀，窝起来：“房钱我会转给你的。”</p>
陆缜抬手捏了捏她的后颈，声音有点低哑：“那你要不要住满。”</p>
楚殷问：“你订到什么时候？”</p>
陆缜凑到她耳边，声音莫名有些勾人。</p>
“还有一晚。”</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