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暄大乐，托住她下颌，狂揉一通。</p>
“小晴容，你有一回发烧迷糊了，也把下巴搁我手里，还抱住我，用脸拱我……有印象不？”</p>
晴容只能装傻。</p>
毕竟当时她意识到自己不是豹子，还抖了个机灵，特意装模作样喊了句“君父”。</p>
为化解去而复返的怯赧，她重回案上，揭开樟木匣，挑选印章，组了半句话。</p>
——陆姐姐，侧妃。</p>
夏暄固然晓得她言外之意。</p>
他的妻，一直担心自个儿醒不来，担心他独守空房。</p>
如若世上有另一位女子既有资格入主东府，又是她信得过的，莫过于陆首辅的千金，尤其陆清漪还曾是他母后意属的儿媳人选。</p>
夏暄淡笑：“少推卸责任！你的陆家姐姐，志不在此。”</p>
晴容·鸮歪头，圆眼满是疑问。</p>
“上回游积翠湖，嗯……就是你主动亲我那次，阿皙曾刻意让陆姑娘与我多聊。可她字字句句，无一不围绕改制，更试探问……将来有没有可能恢复前朝的女子科举制度。依我看，她有志为官。”</p>
晴容既惊讶，却又隐隐觉得理所当然。</p>
陆清漪的才气不仅仅局限在诗词歌赋，圆融通达也不仅禁囿于人际交往，骨子透出“不将就、不勉强”的自立自爱。</p>
或许，最初她对于太子妃之位曾有过期许，但明显感知太子心意旁落，她便即刻退出，更甚者常为两人制造机会。</p>
念及此处，晴容想起周遭未步入婚姻的女子。</p>
如恩师玉锵，年少成名，自愿选择肩负使命；如甘梨，武艺其高，为弥补过失、承担重责；如乐云公主，家财万贯，生意亨通，不屈服于世俗言论，活得洒脱自在……</p>
她们的优秀，与是否拥有优秀夫婿无关；她们的圆满，纯粹为了展现个人能力或实现人生价值。</p>
晴容回想自身，生在男女皆可掌权的赤月国，本该有所担当，最终以“无所争、无所求”的卑微姿态对待联姻，不禁暗自羞惭。</p>
所幸，她遇到夏暄。</p>
他理解她，支持她，使得她深信，成为他的太子妃后，依然能保留自我，乃至蜕变成更好更完整的她。</p>
···</p>
此后数日，玉锵、御医官们连同余晞临一起研究对症药方，再由玉锵亲自为晴容扎针，以清除体内余毒。</p>
眼看晴容惨白脸面逐渐恢复为红润，每日针扎后渗出的血也消了黑沉之气，夏暄悬而未定的心总算安稳几分。</p>
除去每隔五日的大朝需返回捶拱殿，他直接把小朝议事改在东府正厅。</p>
此举难免招人非议，但他成亲当晚遇刺的消息流出，立马得到大多数人谅解和赞同。</p>
晴容·鸮常伴左右，或溜去和辩哥、嘤嘤、啾啾玩耍打闹，久而久之，和猫狐们亦相处融洽。</p>
等夏暄得空，她便回书阁陪他“盖印章”。</p>
往昔没来得及沟通的许多小事件、小爱好，融汇于简练的字里行间。</p>
她说起年幼时和两位恩师相处，想念赤月国山上的星和月，说起自己一度想学武却吃不了苦；夏暄则谈起她绘画的恩师青川先生，声称儿时曾有数面之缘，可等他拿起画笔，对方已远遁江湖。</p>
他引以为憾多年，苦苦搜集名作，谁料机缘巧合，娶其关门弟子。</p>
晴容认为他对她的关注源于“关门弟子”身份，而非她本人有足够魅力，为此耍了一阵脾气，终归没骨气地软化在他的抚慰和软言之下。</p>
夜里，夏暄得空便画他长睡不醒的妻。</p>
画中多半有瞌睡的猫头鹰，间或换作狸儿、金丝虎和胖狐狸，有时则轮到嘤嘤、啾啾和辩哥小两口。</p>
他心疼她白日常被施针，睡前总会替她按摩四肢。</p>
每次奢想着碰一下最软绵的所在，晴容·鸮便会羞恼地扇翅膀，喔喔叫着，凶他。</p>
于是，夏暄唯有美其名曰触摸她的心跳。</p>
日复一日，夏暄所绘的娇妻“憨”睡图有了不同姿态和画风，画中人气色更是一幅比一幅好转。</p>
所有人皆期盼奇迹出现，就连晴容·鸮每回睁眼，都希望灵魂返回人身。</p>
然而等待近半个月，始终未见实质性改变。</p>
冬月里某个下午，夏暄忙完政务，回房画第九幅睡美人图。</p>
画上少女长发如流水散落在枕上，周边围满了小毛球们，场面实在有趣。</p>
他一改平素洒脱写意，先定好构图，以细线勾勒轮廓，再分别设色，以粉、黛、青绿、朱砂等重色敷至五六层，极尽富丽之致。</p>
等候矿物色风干时，他剥了个橘子，随手塞入嘴，岂料酸得他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p>
他古怪一笑，蹑手蹑脚步向他的妻，俯首攫取她微凉甜软的唇，以冲淡酸涩。</p>
晴容·鸮正昏昏沉沉窝在自己臂弯内，忽觉他靠近，并亲吻无知觉的她，甩以不屑眼神。</p>
——堂堂太子，一天到晚鬼鬼祟祟偷亲！</p>
夏暄被正主发觉，轻笑：“憨憨，亲一个？”</p>
晴容·鸮扭头：我代表猫头鹰本鹰拒绝你。</p>
“那我继续亲我的太子妃。”</p>
他再次低下头，温柔地贴上了那两瓣唇。</p>
晴容·鸮瞪着眼睛看他对她各种婉转黏缠，浅咬轻啮，再以舌尖唇齿……缱绻绸缪，如魅如惑。</p>
哎呀，看不下去了！她气急败坏，展开翅膀捂脸。</p>
偏偏夏暄可恶地哼出玄妙的啧啧声和咛音，每个轻微声响都清晰落入她的耳。</p>
啊啊啊！过分！太过分！以调戏她的肉身来折磨她的灵魂！</p>
晴容·鸮扑向他，一心要制止他的肆意与癫狂，不料羞愤之际，一头撞在床柱上。</p>
再度睁眼，夏暄那欣喜若狂的俊朗面容猝然染上光泽和色彩。</p>
他居高临下吮住她，彼此唇齿萦绕酸溜溜的滋味。</p>
晴容只觉空气已被他吸取大半，想要用腿蹬他，不知何故翅膀与爪子全然不听使唤，而吐露至唇畔的低呼遭他吻碎了，碾压成一叠叠喘音。</p>
她忍无可忍，强行转脸回避，啐道：“你你你竟然亲一只公鸮！”</p>
话音刚落，才察觉嗓音软中带哑，且说的……是人话。</p>
咦？她回来了？做回她自己了？</p>
转头果真见憨憨撞懵，傻傻呆望他们。</p>
这份突如其来的强烈惊喜，令她怀疑是另一个缥缈虚无的梦境。</p>
夏暄一遍一遍以薄唇或熨贴或含舐她的颊畔、眼角、耳廓，似蜂蝶流连于花蕊，无倦无懈，掀动细软春潮，麻麻痒痒，涌窜全身。</p>
“欢迎归来，太子妃。”</p>
“呜……”</p>
晴容喜极欲泣，情不自禁抬起藕臂，勾上他颈脖，用深切拥抱迎接她的丈夫。</p>
他们终于赢得厮守终生的良机，即便她从未离去。</p>
她的泪濡湿了夏暄的脸颊，引发他心猛地一揪，紧张追问，“怎么？感觉如何了？都怪我！一时激动，忘了请神女和御医一观！”</p>
“倒还好，有点乏力。想来之前回不了，是体质太弱之故。”</p>
“真没别的不适？”</p>
晴容摇头：“唔……黏糊糊全是未冲干净的药汤味，我、我想下床，洗漱、沐浴、更衣。”</p>
灵魂脱体大半月之久，期间除了被抱去泡澡，她终日藏身被窝，疑心已长出蘑菇。</p>
她懒懒推了推他，挣扎坐起。</p>
夏暄一手掀锦被，一手托牢她纤柔的背，附在她耳边哼哼而笑，灼人气息烫红了她耳根。</p>
“替太子妃沐浴更衣这等大事，还需本宫……亲自动手。”</p>
说罢，长指微颤，轻轻一扯，拽开她素白寝衣上的银丝系带。</p>
作者有话要说：太子：媳妇洗净躺平任我…嘿嘿，晓得！</p>
晴容：我只想洗净躺平，你别加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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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无意外，正文在下一章完结。</p>
千丝身体不太好，加上三次元事多，番外估计更新比较缓慢，但会保证认真写完，小冷文作者不容易，请大家多多关照！</p>
在此特别鸣谢我家百万「凤久安」和月总「许乘月」两位女神的友情推介(╯3╰)</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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