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洗洗就干净了。”江可正见他不肯，把衣服脱下来给他擦了擦。</p>
“快穿上，你这会感冒的！”</p>
“我壮着呢！”江可正捧起他的脸边擦边说，“我看你这人有点洁癖，你现在身上脏成这样，再不擦干净你会疯掉吧？”</p>
“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卫胜接过他的衣服抖了抖泥。</p>
他看见锁链穿过了衣服。</p>
「bug现象」</p>
卫胜吓得往后一个趔趄，他又要摔一跤。</p>
他身后是繁盛的草木。</p>
可怕的事情发生了。</p>
他们原以为到崖边还有一段距离，但是没想到草木可以在悬崖边长得如此茂密。</p>
卫胜站在崖边。</p>
脚下太滑，卫胜朝崖下坠去。</p>
“抓住——！！”江可正扯住了他手里的衣服。</p>
卫胜站在崖边的灌木丛里，身体以朝外倾斜的姿势定住了。</p>
他们屏住呼吸，卫胜一点点地往前挪。</p>
手上的泥和雨水混在一起，卫胜的手从衣服上滑脱了。</p>
江可正只扯回了衣服。</p>
“月生——！！”</p>
第二次下坠。</p>
卫胜的视线被雨水朦胧了。</p>
江可正由于惯性向后倒下去，倒在泥地里。</p>
春雨渐浓。</p>
海边那座悬崖边，有人影在晃动。</p>
悬崖下浪涛滚滚，汹涌澎湃，仿佛要吞噬那个人影。</p>
江可正一只手及时攥住了链带，一只手把衣服甩开。</p>
“卫胜！！卫胜——！！！”</p>
他通红着双眼，紧攥着链带费力地坐起来。</p>
他看到锁链没入了他下面的泥地里。</p>
卫胜悬在他的下方。</p>
江可正抓得很牢，链带不受水和泥等因素的影响，阻力良好，不会再从手里滑脱。</p>
江可正没有听到卫胜的声音。</p>
他仍然紧紧握住链带，指甲夹着泥掐进掌心。他石头似的一动不动，全身僵直在那里。</p>
手里的锁链是他们唯一的联系。</p>
唯一让他感到慰藉的是锁链足够结实。</p>
小雨淅沥。</p>
卫胜清醒过来时耳边异常嘈杂，像电视屏幕上的雪花。</p>
「房间里的电视一直看不了，一打开就会像这样哔哔叭叭地闪烁着雪花。」</p>
他渐渐感觉到麻木的手，哐嗵哐嗵跳动着的心脏，耳边的嘈杂渐渐变成一长串电波拉成直线的嗡嗡声，渐渐的，他可以听清楚海浪在翻腾。</p>
卫胜倒下去前看见的是灰蒙蒙的雨天，听见的是夹在海浪咆哮声中江可正的叫喊——</p>
「月生——！！」</p>
虽然对这称谓有些疑惑，但是他没办法思考更多了。</p>
他的视觉也渐渐恢复了。</p>
他看见自己通红的双手，看见双手紧握着枷锁，看见断崖压在他的头顶，看见枷锁没入头顶的断崖……</p>
是「bug现象」。</p>
他差点手一软。</p>
“——卫胜！”</p>
他隐隐约约听见喊声，他扯了喑哑的嗓子拼了命地想要叫喊。</p>
恐惧侵占了他的身躯，使他发不出半个音节。</p>
他感觉江可正在往崖边挪，可能是想把他拉上去。</p>
「江可正！！太危险了！」</p>
他用力喊了了好一会，但是无法摆脱恐惧，发不出声音。</p>
他向上看是没入崖顶的枷锁，向下看是面目狰狞的海浪。</p>
他悬在空中，被带着一点点往外移动。</p>
「太危险了！危险啊！！」</p>
然而江可正听不到，移动的速度还稍微加快了些。但是可以感觉到移动得很艰难。</p>
卫胜只好紧张地盯着头顶那一小截锁链，心中呐喊。</p>
「江可正！江可正！！江可正！！！」</p>
他不敢乱动，怕江可正支持不住。</p>
他想轻轻抖动枷锁，但全身麻木，无法动弹。</p>
“江可正！江可正！！江可正！！！”</p>
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喊出声音来。</p>
“可正！可正！！”</p>
他听到自己在喊。</p>
江可正隐隐听到了卫胜喊声。</p>
“卫胜！！卫胜！！！”</p>
卫胜听到江可正嘶哑着嗓子，很用力很用力地在喊。</p>
“停！！停！！会掉！！！我们！！！”</p>
“你说什么！！别怕！！”</p>
“危险！！！会掉！！”</p>
“我马上就到了！！你看看风景！！别怕！！！别怕啊！！”</p>
看个屁的风景！</p>
江可正往海边移动的速度更快了。</p>
“我说——！！”卫胜恨自己嗓门儿太小，眼看着就到了崖边，“我们会掉下去的！！”</p>
“听见了！！你再说一遍！！”</p>
“别再——”</p>
为时已晚。</p>
卫胜第三次下坠。</p>
江可正手忙脚乱间，勾住了一根树干。</p>
树干承受不住断了。</p>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p>
两人坠落悬崖。</p>
江可正拉近锁链，紧紧把他搂在怀中。</p>
“别睁眼。”江可正说，“别怕。”</p>
卫胜闭着眼，雨水和汗水爬过他的眼角。</p>
天地间飘着雨。</p><div class="bt-tjb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