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玲,女,三十二岁……哟,下个月过完生日就三十三啦？”陆离打开汪也逍发来的文档资料，当着女人的面念了起来,“大专毕业后进入社区医院工作,约六年前辞职,后靠关系转入二甲医院外科……靠的是你家暴发户的关系吧？”</p>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你这是侵犯个人隐私！”陈玲咬牙切齿,脸色肉眼可见地越来越差。</p>
“从一个朋友那儿听来的，别介意哈,反正也不是什么秘密,都是你同事说出来的。”陆离随口说道,关了文档，直视陈玲，“你说你这个年纪，不好好工作也不好好嫁人,干嘛非得给人当小老婆呢？不是说女人一定要结婚，单身主义也挺好，但傍大款还傍了个墙头劈叉的糟老头子就不太好了吧？”</p>
要不是郑雯在边上按着陈玲,放在床头柜上的热水瓶这会儿恐怕已经砸到陆离脑袋上了。</p>
韩俞之打了个寒战,回想起了一度被微博小号惨遭当面处刑支配的恐怖、以及人生写的第一个同人段子被大声朗读的屈辱。</p>
“再说了，傍有妇之夫,起码你也得找个好看点儿的啊，小姐。这个不但长得丑、大腹便便满脑肥肠，还是个出事就把情人推出去顶锅的标准渣男,你说这种男人能要吗？要了过年宰了炖红烧肉？”</p>
陈玲闭上眼睛，克制住打人的冲动，努力把陆离的叨逼叨当初空气。</p>
“行吧，针对别人的缺陷评头论足确实挺没品，那我们换一个话题。”陆离放下手机，看了眼韩俞之手背上已经止血的针眼，捡起托盘里的注射器，屈起手指敲了敲，“这里面是什么东西？白水？”</p>
陈玲嗤笑一声，终于开口：“葡萄糖而已，你以为是什么？”</p>
陆离实话实说：“我以为至少得是□□，或者来点儿蛇毒，比如蝰蛇？”</p>
韩俞之：“？？？”</p>
在？多大仇？何迫韩？</p>
陈玲无语片刻：“……你这么想要蛇毒，我去给你拿两管？蝰蛇没有，响尾蛇的倒是有。”</p>
“你们有没有点儿常识和脑子？”陆离惊讶道，“这里可是医院，小姐，哪怕是□□中毒了也不一定死掉，就算你们要杀人，起码也得带把水果刀吧？”</p>
郑雯：“……噗！”</p>
陈玲：“？？？”</p>
你他妈还想要我怎样？</p>
要不我现在去水果店抢两把西瓜刀送你去见如来佛祖？</p>
陈玲也看过陆离的电影和采访，这人在公共场合人模狗样，顶着一张男女老少通杀的脸，说话不急不缓、一派绅士风度，谁能想到他私底下一张嘴就能气得人胃疼呢？</p>
“好吧，把你藏着的两支响尾蛇毒素交出来吧。”陆离摊开手，“放心，不会当做指控你的证据。你看，那糟老头子坏得很，让你过来干这事，差不多是把你当弃子了。韩俞之今天不论死不死，只要你有这个动机，韩家百分之百不会放过你，不如你来当个污点证人，先把糟老头子搞下去？”</p>
陈玲额角青筋跳了跳，感情姓陆的是在套话。她沉默不语地看着陆离，打量着对方似笑非笑的表情，在心里权衡利弊。</p>
情夫给她的那两支蛇毒还在口袋里躺着，后手都安排好了，可陈玲胆子是真的不大，临到头还是没敢下手，悄悄换成了葡萄糖。</p>
虽说对方许诺事成了帮她改名换姓出国生活，还能给她足够的钱让她下半辈子吃喝不愁，但看那老头子对待唐泽煜用完就扔、拿下属顶锅的态度，陈玲突然不太敢相信他了。</p>
给他顶锅进局子的那个下属起码还有家人，老头儿给了一大笔费用安抚。可她自己无父无母、也没什么亲人，从小吃百家饭长大，万一被抓进监狱蹲上十几二十年、或者干脆判个死刑，那不就白白给人当了头替罪羊吗？还是跟套子一样用完就扔的那种。</p>
再者她的情夫已经冷落了她大半年，两个多月前突然回心转意，让陈玲很是惊喜。可昨天晚上对方把能要人命的东西和一张存有巨额书目的银行卡交到她手上，换回了陈玲被对方回暖的态度和昂贵的礼物冲散的理智，让她多多少少察觉到了不对劲。</p>
陈玲喜欢钱，但赚来的钱也要有命花才行。</p>
“你想怎么样？”陈玲的语气缓和下来，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盘算着能敲一笔是一笔。</p>
陆离不客气地开口：“糟老头子计划让你给韩俞之下毒的时候，你有录音吗？干这种事，起码也得留个后手吧？”</p>
陈玲摇头，老老实实地回答：“没有，他在说话前让我把手机什么都关机了，还特意让人屏蔽了公寓的信号。”</p>
当时她还奇怪，没脑子地幻想对方是不是打算药死原配、把自己娶回家正式上位，没想到交到她手里的不是钻戒，而是能杀人的蛇毒。</p>
“你真傻，真的。”陆离怜悯地看着陈玲，“不让你录音，事后人家把你踹出去当替罪羊，你都没法证明是他教唆杀人。当小老婆也是技术活，哪怕你看看狗血小说、学着恶毒女配捏几个老男人的把柄在手呢？起码临走前你还能敲一笔巨款重新开始呢。”</p>
陈玲心里憋屈，但也明白自己办了蠢事，说不出反驳的话。</p>
“那老头儿最想搞死的是我，为什么让你先对韩俞之下手？难不成他跟嘉和娱乐有什么陈年积怨？”陆离眯起眼睛，顺手从郑雯放在一边的保温桶里拎出一盒海鲜粥塞到韩俞之手里，让他先吃饭。</p>
“没有，之前……一月份那会儿，我记得老板还在电话里跟下属说过，没事不要跟嘉和硬碰硬。”陈玲说，“但这段时间嘉和下手太狠了，他丢了好几个子公司，几个小品牌都出问题，损失了不少……具体多少我听不懂，反正就是很多很多钱，我一辈子都赚不到那么多。”</p>
“然后呢？”</p>
陈玲仿佛成了一个自动问答机，陆离问什么她答什么：“老板说你进医院后，肯定会意识到这是人为事故。还跟贺铭锋有合作那会儿，贺铭锋说过你的警惕性很高，精神紧绷的状态下不容易下手，所以他觉得不如拿心思都放在你身上的韩俞之开刀，等你慌了阵脚时再一起解决你。”</p>
“哟，这是觉得能刚过你家呢。”陆离哈哈一笑，用胳膊肘拐了下韩俞之，“你妈听到这话，估计能当场开麦把那糟老头子骂回阴间去。”</p>
韩俞之不满地瞪着他，重点永远异于常人：“什么叫‘你妈’？”</p>
陆离从善如流地改口：“咱妈。”</p>
韩俞之满意了。</p>
“所以，你怎么说？”陆离扭头看着韩俞之。</p>
“你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呗。”韩俞之一副甩手掌柜的德行，“都听你的。”</p>
郑雯早就习惯陆离是不是秀一波的德行，反倒是陈玲一脸吃了屎的表情，没想到这俩人随时随地都能秀起来。</p>
但莫名的，她还有些羡慕——这样毫无保留彼此信任的感情，她只能在梦里想想了。</p>
“那好。”陆离转回来，“放心，任务不难，只要你能搞到那老头儿想对韩俞之动手的证据。形式不限，可以是录音，也可以是微信截图，你怎么方便怎么来，但一定要百分之百证明是他本人。能办到吗？”</p>
“这个不难，但我有条件！”陈玲只有在说到钱的时候，眼睛才会发亮，“我现在缺钱……”</p>
“你做什么白日梦呢？还是桃饱网会员充了年费？”陆离嗤笑一声，“你把我男朋友手扎出血了，还好意思跟我讲条件？”</p>
“你想让我白给你做工？”陈玲瞪着他。</p>
“小姐，麻烦你动动脑子。”陆离哂笑道，“你不帮我们，我们还有其他办法能拖垮那老头儿，但我保证你不会好过。知道你有心害韩俞之的韩家想捏死你，就跟踩死蚂蚁一样简单；而你今天没动手，回去以后你亲爱的情夫会怎么看你？不是觉得你没用、就是怀疑你已经被策反了，人家想弄死你不比韩家费多大力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