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因为状态不对吃NG还是去年的事，陆离也有些愕然，但他很快松开韩俞之的领子，表情从前一秒带着痞气的凶狠瞬间切换成平时最常用的温文尔雅，笑着问林逾静：“林导，怎么了？”</p>
林逾静皱眉，看了半晌回放，“你们两个……”</p>
这一镜本来是个非常严肃的场景，双方都抱着恨铁不成钢的情绪，沈长风对恨的是俞辰熹无视警告，而不知道真相的俞辰熹恨的是曾经那个极具正义感的兄长走上了他最痛恨的道路。</p>
陆离和韩俞之也很好地表现出来了，单独拆开看，明明表情、眼神、动作、语气都很到位，挑剔的林大导演也找不出问题；但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的总结到一起，他越看越觉得这严肃的场面被陆离和韩俞之演出了相爱相杀的感觉。</p>
感觉被塞了透明狗粮的不止他一人，旁观的李雪桐也有一种错觉——撩人于无形的死直男同时撩得妹子和兄弟春心萌动，玩腻了过家家剧本后抛下两人跑了，兄弟苦苦追寻，为了唤回甚至咬牙抛出情敌，然而于事无补。</p>
她可以对天发誓，绝没有给自家Boss按岛国某知名民工漫剧本的意思，但这个场面……真的好像。</p>
周围的人都在看着，NG不能无缘无故，总得说些什么。看了半天回放的林大导演咳嗽一声，终于勉勉强强挑出了一个毛病：“冲突力度不够，这里稍微修改一下动作。还有，你们两个别贴太近——陆离，你再靠近点都能亲上去了，半蹲着就行，不整个人用坐到他身上。韩俞之眼睛别往陆离的嘴上看，看他的眼睛！两个人都凶一点儿！你们是在对对方恨铁不成钢，没人给你们配情深深雨蒙蒙！”</p>
摄影师眨眨眼睛，心说：亲上去什么的是不是太夸张了？林导您老人家这根本就是鸡蛋里挑骨头啊！</p>
副导演小声逼逼：“林导，算了吧，你就是让他们隔着整个片场的距离，也阻止不了春天的临近。”</p>
林逾静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立秋已经过了。”</p>
副导演：“……当我没说，您继续。”</p>
跟林大导演相比，韩老师都显得不那么直了。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直弯立现”吧。</p>
“很近吗？”只有韩俞之是真的茫然，看看林逾静，又看了看副导演，最后看向陆离。</p>
话说，刚才陆离骑在他身上的时候，他好像感觉到陆离的屁股压到了他的……艹！住脑……别说，触感还挺软的，很有弹性……STOP！现在是片场！片场！要冷茎！</p>
韩俞之大脑乱成一团，耳根通红，没注意到陆离的靠近。</p>
“这个距离不算近。”陆离说着，忽然凑近韩俞之。他的鼻尖在韩俞之脸颊上轻轻蹭了一下，又很快恢复了正常的社交距离，偏头看着林逾静笑，“林导，看到没？这才叫近。”</p>
韩俞之耳根的红晕瞬间蔓延到整个脑袋。</p>
不是说要“多拒绝几次”吗？那他现在又在干嘛？！韩俞之在心中呐喊：难道谈心还能拉近距离吗？那是不是可以通过深入交流打动？比如拍摄结束后一起吃个饭、一起看个电影、一起睡个觉什么的。</p>
呸呸呸，我打动这个老流氓干嘛？！</p>
对了，陆离靠近的时候他能闻到明显的薄荷味，陆离用的洗衣液到底是……</p>
淦！现在是拍戏！是工作！就算初衷是为了追星，也要先完成工作！</p>
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韩俞之原地陷入混乱，与他相反，林逾静的脸色越来越黑，简直怀疑这群人今天就是给他找不痛快的。副导演不动声色地远离这个危险生物，生怕林导发起火来牵连到自己。</p>
坐在一旁看剧本的孟梓淇笑问：“师弟今天比平时活泼啊，心情不错？”</p>
“是啊。”陆离弯了弯眼睛，“因为要有猫了。”</p>
韩俞之酸溜溜地说：“行吧，人不如猫。”</p>
陆离忽然想起来：“刚才好像有人说，吃NG就叫我爸爸？”</p>
韩俞之很心虚：“……没、你记错了吧。”</p>
林逾静怒火中烧，“啪”地摔了剧本：“你们聊天聊得很开心是吧？啊？！陆离！你给我听着，你要是敢把猫带到片场……”</p>
“不，不开心，聊天有什么好开心的？”陆离反应最快，立马截断了林逾静的警告，“林导，我知道了，我会注意调整姿势。”</p>
“对对，赶紧开始吧，别耽误后面的安排。”孟梓淇帮忙打圆场。</p>
陆离摸了摸下巴，为了避免林逾静下一句就是“以后片场禁止出现猫”，努力将对方的注意力往拍戏上扯：“要表现得更凶一点儿的话，我可以自己加几个动作吗？”</p>
“台词不能改！基本动作不能改！其他你看着办，过不了今天下午就别干别的了！”林逾静气得耳朵眼里直喷白气，沉着脸坐回去，接过副导演战战兢兢递过来的本子。</p>
拍摄现场立马严肃起来，所有人各就各位，没有人愿意挑战林大导演的威严。</p>
林逾静不满意的是冲突的部分，韩俞之拍电影的经验基本为零（只有几天），只得请教陆离：“基本动作不能改……那要怎么加？”</p>
“肯定是你能接住的。”陆离手有些痒，想撸一把韩俞之的头发，可惜林导在一边盯着，他可不想在工作时间给自己找麻烦。</p>
陆离回到面包车的驾驶座上，重新点起一根烟，飞快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戏，眨眼的功夫又从绅士变成了老谋深算的流氓头子。韩俞之也站到了自己的位置，闭上眼睛，双手用力拍了拍脸颊，做了几个深呼吸，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恢复了拍摄时的状态。</p>
在一片鸦雀无声中，场记打板：“《十年饮冰》四十八场一镜二次！A！”</p>
韩俞之稍微复习一下走位，慢慢走向那辆白色的金杯。透过没有贴黑膜的前挡风玻璃，橙红色的光点一闪一闪，往下是一个线条优美的下颌。他敲了敲车窗，里面的人没有回应，于是又敲了两下。陆离掸了掸烟灰，降下车窗。</p>
这一部分很顺利，关键是接下来。林逾静坐在监视器后面，盯着各个角度的画面，也在心里思考要怎么才能表现得更有冲击力。</p>
韩俞之下意识后退，避开撞过来的车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