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俭走了两步，停下脚步。</p>
他回头一看，自己的爪子正拉在洛清卓手腕上，而被他拉着的人正定定瞧着他，眼中带着李俭看不懂的情绪，可能是在说：大胆，还不松开你的狗爪！</p>
李俭迅速松手。</p>
他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抱歉，我还以为是李內侍呢……那什么，我开始了哈？”</p>
他讪讪的，强迫自己将目光放回软猪鬃上。</p>
这些猪鬃已经被清洗的很干净了——先选择健康无病的白猪，确认过白猪背颈上毛发最柔软的部位，杀猪后再用开水烫皮拔毛。</p>
待猪鬃被取下后，还用沸水煮了许久，再在通风处晾干。</p>
这般处理消毒，对如今而言应该够了。</p>
与猪鬃一起被送来的，是两个纯银制作的牙刷头，在阳光下折射出漂亮的光芒。</p>
纯银质地柔软，化学性质并不活泼，但与硫有特殊亲和性，在空气中会缓慢硫化变黑，也就是古人以为银针能试毒的主要原因。</p>
唔，等银刷子变黑，他就能换一个牙刷头了……不知道够不够用一个月？</p>
李俭洗净了双手，用夹子将银刷头固定在案几上。</p>
他开始正式制作牙刷了。</p>
将毛塞进刷板上的小洞的过程，叫做植毛。李俭曾有幸见过现代工艺的机器植毛，一次植可一批，对强迫症特别友好，看着特别舒服。</p>
这会是没有办法机器植毛了，李俭只能手工将猪鬃拢成一小撮一小撮的，粗细与银刷头上的小洞对应。</p>
然后取了跟细线穿过这些小洞，又将猪鬃绑在细线一头，用力一扯——毛就被植入银刷头了。</p>
植完毛，再将之修剪成同样长度，牙刷头做好了。考虑到牙刷柄没必要用银，李俭选择了木制。</p>
将银刷头套在粗细长短适中的木棍上，一支牙刷便做好了。</p>
李俭如法炮制又做了一支，送给洛清卓，准备等午饭之后试用一下。</p>
用过午膳，两人用牙刷刷了牙，都感觉那牙刷柔软适中，用起来方便舒爽，且用熟蜜制成的牙膏滋味还挺不错……</p>
以后未免不能推广。</p>
刷完牙，李俭道：“洛先生，您在京中有人手和店铺吗？”</p>
洛清卓想了想便猜到李俭要做什么：“你是打算卖这桌椅？”</p>
李俭点头。</p>
桌椅问世，三公九卿接受良好，他又制作了一批送给宫中当值的官吏们，本不必自己出售。</p>
但太常的质问勾起了他的火气，竟成功让他对这个世界有了一点融入感。想要搅动大雍风云，凭他目前无能为力。</p>
他需要大量财力、物力，人力支撑。</p>
换句话说，就是天就要凉了，陛下想割韭菜了。</p>
这般前提之下，桌椅当然可以多做一些，当奢侈品卖给士族商户们。而且必须要快，不然这玩意儿毫无技术含量，懂点木工的都会做，过段日子肯定满大街小巷了。</p>
但若要卖给京都中的士族们，宫中这批匠人的制作速度就不够看了。所以洛清卓不但要提供店铺，还要提供木匠做工。</p>
洛清卓算完一笔账，心中有了成算：“可以。你出桌椅图纸，其余一切我来处理。卖出后你我三七分账，你占三成。”</p>
这三成是销售额的三成，不论成本利润。李俭只出了个点子，当然答应了：“好啊，那我就坐等收钱了。”</p>
他原可以不叫洛清卓参与进来的，但他穿越才三天，手头无人可用。若是用了朝臣，这钱财归属何处又扯不清了。</p>
找洛清卓，这笔钱便归于他私人。届时想干点什么，也无人掣肘。</p>
商量完店铺的事，李俭准备溜达溜达逛逛皇宫，瞅瞅他未来要生活的地方，顺便消消食。</p>
洛清卓左右也闲着无事可做，便陪他一同逛。</p>
大雍皇宫名为百川宫，有海纳百川之意，整个皇宫也的确很大。除了上朝的前殿，工作的大臣们所在的千机群殿，他的书房太和殿，他主要居住的太极殿，沐浴用的汤池，皇后主要居住的椒房，太后主要居住的长乐殿……大大小小还有三千余座宫殿。</p>
这些宫殿当然是住不满的。先皇在位时，后宫只有一位皇后，两位夫人，四位美人，后宫极其空虚。李俭登基后，由于时日尚短，宫中人手暂且没有变动。</p>
先皇后已经仙逝，原暴君就是一位夫人所出。</p>
那狗皇帝登基后，这位夫人理所当然成了太后，独居长乐殿。原小说的这一世狗皇帝残了，她的二儿子李信登基后，她每日唯一的乐趣就是找洛清卓的麻烦，给他使绊子，仿佛看到他过的不好就能开心地多吃一碗饭似的。</p>
这么一看，原小说果真是一部集复仇，婆媳，小三【孜孜不倦试图勾引霍凌云的男女们】，替身【洛清卓带着儿子远走江湖后霍凌云后悔不已，在宫中养了个长得很像他的男人聊以慰藉】，多角恋……的玄幻狗血大剧啊。</p>
当然，玄幻就玄幻在洛清卓被限制的智商和武力值上……</p>
三人慢慢逛着皇宫，全靠李內侍在一旁解说才没有陷入尴尬的沉默。</p>
就这样也不知逛了多久的皇宫，李俭被摧残的双腿已隐隐作痛，一旁的洛清卓与李內侍却还是健步如飞。他不好意思承认自己的体力不如对方，咬着牙走回太和殿了。</p>
面上装的若无其事的，与洛清卓道别确认晚些补课后，他才瘫软在椅子上，双眼呆滞望天良久都没回过神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