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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南辕北辙

咔吧——</p>

寇翊将门拉开了一条缝,透过缝隙瞧见裴郁离手上的饭菜:一道小炒藕丝、一道蛋花汤,配上一碗白花花的米饭,再简单不过。</p>

“醒了?”裴郁离也透过缝隙去看他,脸上甚至立刻携了丝红晕,像是春光满赴后的旖旎之色又上了头似的,用他那清亮又含情的双眼由下而上对上寇翊的视线,柔声道,“我瞧着厨房里没什么好东西,怕是要委屈了你。”</p>

寇翊惊讶于他竟能如此自然地流露出本不该存在的情绪,偏生这话还就搔得他心里有些没着没落的痒痒。</p>

于是偏头一瞥,将那天鲲帮众瞥得一个激灵,连忙道:“既如此便不多做打扰了,两位小兄弟...继续、继续。”</p>

短短的这一个打岔,紧盯着他们的戍龙帮众又坐了回去。</p>

寇翊这才将门完全打开,迎着裴郁离进门,又任由那门自己合上。</p>

“欠我件衣裳,我记下了。”他倚靠在门边,对着那染了尘的黑衣直皱眉,又道,“还不赶紧脱了?”</p>

裴郁离将饭菜放到桌上,两手一抖,宽大的外袍便自己滑落到地上。</p>

他又用脚一勾,将其带到墙角的位置,皱皱巴巴地团成一片,才继续解自己那纯白外衣的腰带,一边说道:“寇爷若不嫌弃,便穿我的外衫下船。”</p>

“不用,”寇翊用刀柄止住他的动作,“穿不下,不合身。”</p>

“哦。”裴郁离露出个丝毫不走心的无奈表情,也不推拒,顺着他的意思就将腰带重新系紧了。</p>

就像是方才那举动只是做做样子而已,反倒搞得寇翊像是自作多情了似的。</p>

他又自顾自到桌边坐下,拿起筷子扒了口白米饭,道:“到了今晚,戍龙帮的人应该会察觉出不对劲。”</p>

“......”寇翊很想问这饭菜究竟是给谁准备的,可他没能问出口,还是先说,“所以呢?”</p>

“无所谓,”裴郁离头都不抬,“从发现到应对还需要一段时间,那时船应当已经开回天鲲了。”</p>

这话勾起了寇翊的一丝兴趣。</p>

可裴郁离没有继续解释,而是不紧不慢地挑了两口藕丝,又就着那寡淡的蛋花汤扒了两口米饭。</p>

这才将筷子放下,一双纤瘦的手随意拍了拍,从袖中取出个巴掌长的玩意儿递过去。</p>

寇翊此时环臂而立,并未伸手去接,而是先面无表情问道:“这就是你的食量?”</p>

裴郁离一愣,答道:“向来如此。”</p>

他不知寇翊何意,于是又补充道:“寇爷若觉浪费,晚上热了再吃便是。”</p>

不怪生得这样瘦,就这吃饭的态度,生在饥荒年间都该被打死。</p>

寇翊无来由地窜出一股子火气,他也知这是无名火,是不该发作的。</p>

忍了又忍,才伸手将裴郁离的东西接过来,定睛一看,那是一条看似平平无奇的钢条。</p>

可寇翊识得那东西,心思陡然一转,道:“指南鱼?”</p>

裴郁离对他一笑:“没错。”</p>

话已至此,寇翊自然明白裴郁离潜入舵舱究竟是去做了什么。</p>

方才那股噼里啪啦的火气没有维持下去,他突然觉得有些新奇,对着手里那钢条看了看,又对对方的脸看了看,竟扬了扬嘴角,道:“够损的呀。”</p>

裴郁离眨了眨眼,回他道:“还行吧。”</p>

*</p>

今日风浪作美,航行全是顺风顺水。</p>

三桅十二帆一齐发力,货船就在海面上疾速前进。</p>

船客们担忧了好几日,今日终于有人提出了他们一直想问却不敢问的问题:“镖...镖镖爷,咱这回航是往贵帮而去,那、那我们这一船人,怎么回东南陆域啊?”</p>

他们都是普通的船客,自然不通掌舵之法。</p>

之前那孤鲨帮的海寇们要将船开回帮派,路上便准备将这一船人都给宰了。</p>

可此时戍龙帮的镖爷回航,也是往自己的帮派去,那他们又该如何回家?</p>

戍龙帮领首神秘一笑:“这你们怕啥?跟咱兄弟回去投入帮派,只要听话出活快,保你们吃香的喝辣的,有咱帮主一口肉吃,就有各位一口汤喝。”</p>

“......”</p>

船客们有一个算一个,顿时面如土色。</p>

“不不不,那个,镖爷!我上有老下有小都等着我回去养家呐,咱...咱不能...”</p>

领首哈哈大笑,双手一摆:“逗你们玩儿的,等回了帮派,货全卸下来,自然遣人送你们回去。”</p>

船客们纷纷呼出一口气,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p>

大魏自建国起,便于国内打通了四通八达的贸易路,其中既包含陆运,也包括水运。</p>

国力日渐强盛,又与外邦建立了联系。这海路贸易啊,便是其中无比重要的一环。</p>

东南海域联系着许多国家,也沟通着许多物产与文化,是往来之要塞。</p>

经济在发展,三教九流随之兴起。海寇的猖獗是其负面后果之一,而海上运镖的帮派,则更为复杂。</p>

因为他们明面上是官府承认的镖局,可背地里也会干些违法乱纪的勾当,这些是远在陆上的朝廷所难以管辖的。</p>

就好比当下,李府付之一炬,李家的货物本理当由官府收回。</p>

可江湖势力不吃这套,对他们而言,货主死亡,货物自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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