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星朗的预产期应该是在下个星期的,但程赋怎么着都没想到这么快。</p>
当时他还在上班，会议开了一半,手机放在办公室里。</p>
“经理,是阿姨打来的电话，说郭总好像要生了。”电话已经打到了前台,秘书听了之后赶紧进来低声道。</p>
程赋立刻站起来叫散会,飞快地走进办公室拿手机还有车钥匙,差点连外套都忘了,秘书在旁边跟着。</p>
“叫了救护车没有？”</p>
“叫了,但救护车好像塞在半路上了，他们等了快二十分钟了。”</p>
“哪条路？”</p>
“xxxxx,现在是高峰时间。”</p>
“好,谢谢你了。”</p>
问完基本情况后程赋已经迈进了电梯。</p>
他在不超速的情况下尽可能地飞奔回家,一边开车一边想去医院还有什么路。</p>
“郭哥哥呢？”他一进门鞋都没有换。</p>
“在房间。”阿姨着急得要命，左等右等救护车就是来不了。</p>
程赋大跨步地去了房间,郭星朗疼得厉害，脸色白得跟纸一样。</p>
原本他以为宫缩是很正常的事,之前几天也有不规律的宫缩,是正常的事,但刚刚突然就规律起来,疼痛也非常密集。</p>
在宫缩开始的几天，阿姨就已经密切关注着他，所以今天才能反应得那么及时，在第一时间就叫了救护车,但架不住交通繁忙，只能打给在外工作的程赋。</p>
“尽量打平抱，不要压到了，”阿姨跟在后面，她怕程赋没有经验，“我跟你们一起去。”</p>
“麻烦您了。还有，请您跟医院讲让他们把救护车喊回去吧，谢谢。”程赋艰难地从口袋里掏出了钥匙递给阿姨，让她锁门。</p>
郭星朗疼得有些恍惚，额头一片冷汗，靠在程赋身上紧紧皱着眉。</p>
程赋连忙放出些信息素尽量安抚他，没有太大的作用，但能让他知道自己在身边。</p>
到了车里，程赋将他放在后座，郭星朗躺在阿姨的腿上，阿姨一直在给他擦汗。</p>
高峰期几乎每条路都堵死，幸好程赋之前留了个心眼，挑好了医院之后特地尝试过不同的路，看看都有哪条能走，真到了现在也不至于毫无办法。</p>
但就是这样，他都比平常多花了将近二十分钟才到，郭星朗已经没办法乖乖地躺在一个位置了，疼得想要打滚。</p>
停车位不难找，离得也很近，这也算是一件幸运事了。程赋从后座抱起郭星朗。</p>
“医生，医生，他要生了！”他很想跑过去，但不能颠到怀里的人，只能急促地快步走去前台。</p>
前台的人对这些事见怪不怪，娴熟有序地将郭星朗送进了待产房。</p>
程赋这才抽出了空打电话给双方父母，完了以后进了房间陪郭星朗。</p>
郭星朗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脸色苍白，青筋暴起，紧紧地抓着程赋的手。</p>
“郭哥哥，郭哥哥，疼就咬我的手。”程赋的手很疼，他从来不知道郭星朗有这么大的力气，肯定是痛到极致才会这样，他把另一只手也伸过去，整个人急得要命，除了这样也不知道该干什么了。</p>
郭星朗没有咬他的手，宫缩暂停了一下，他有几分钟的时间能缓缓。</p>
“郭哥哥，喝点水，省些力气。”程赋不敢放开他的手，一直紧紧握着，只能单手给他倒水喂他喝。</p>
郭星朗喝了没多久，那阵要命的疼痛又来了，一次比一次厉害。</p>
宫缩停了又继续，再停再继续，到了最后，他已经分不清脸上的是疼出来的眼泪还是汗了，他带着哭腔，声音微弱：“程赋……我好疼……”</p>
程赋着急地握着他的手，再次检查了一下床单，发现羊水破了，赶紧按了铃。</p>
医生护士走进来给他检查，程赋给赶到了门外，探长脖子张望。</p>
“程先生，打起精神来，不要太紧张，郭先生没事的。”阿姨在旁边安慰他。</p>
第一次当父亲，程赋就算之前学了多少东西，准备了很久，真到了这个时候也只是一只热锅上的蚂蚁。</p>
“医生，他怎么样了？”</p>
“要生了。”医生只简略地说了三个字，就一队人马推着郭星朗出来。</p>
程赋一路跟着，再次被挡在了产房门外。</p>
双方父母还是没有来，全部被堵在路上了，他一个人在外面兜兜转转，心神不宁的，幸好还有个阿姨陪着。</p>
过了一会儿，护士出来了。</p>
“孩子迟迟生不下来，可能需要剖腹产，你先签个名。”</p>
“怎么会生不下来？是因为胎位不正吗？”</p>
“不是，不肯出来，而且产夫力气消耗太快。先把名签了。”</p>
程赋签字的时候手都是抖的，护士的表情很严肃，让本来就紧张的心跟着一起下沉。</p>
看着护士的背影，他就差立刻跑出去上香求佛保佑了。</p>
程赋的父母要更早到些，来的时候就看见程赋叉开腿苦大仇深地坐着，手肘放在两边膝盖，双手交握抵着脑门，盯着地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p>
“儿子，星星怎么样了？”程妈妈一个箭步冲上去。</p>
“进去有一段时间了，说不够力，孩子生不下来，可能要剖腹产，”程赋见他妈来了，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他声音沙哑，看着紧闭的大门，“是我耽误了，要是我早几天就送他来就好了，他也不至于在路上颠簸忍了那么久。”</p>
预产期在下个星期，保险起见，明天程赋就会送郭星朗来医院住，多几分保障，没想到郭星朗今天就宫缩了。</p>
自己还在上班……就不应该上班。</p>
“星星没事的，你不要担心，医生护士都在呢。我也陪过他来产检，医生说他养得很好，也没有胎位不正营养不良什么的，星星肯定没事。”程妈妈安慰道，其实自己也担忧地看着里面。</p>
“阿星进去了吗？”正说着，郭成毅夫妇也赶到。</p>
“进去有一会儿，医生说可能要剖腹产，我已经签名了。”</p>
“亲家母你不要着急，咱们都坐这等等。”程妈妈和郭妈妈坐在一起，旁边还有一起来的阿姨，三个人时不时地说说话，互相安慰，但更多的都是看着大门。</p>
他们一行六个人又等了大概四个小时，期间男人们怕两个妈妈和阿姨太久不吃东西撑不下去，说什么都让她们去买点吃的，然后再轮流去吃晚饭。</p>
程赋不肯离开，非要待着，倔成一头牛。</p>
“您先回去吧，这儿有我们就行。太晚的话孙儿和老伴儿要着急。”程妈妈劝阿姨，阿姨原本也想一起陪着，但的确有点太晚了，只能点点头。</p>
从下午一点，直到晚上八点，整整七个小时，外面等待的家属心里大起大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