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p>
晚上霍小小做了个梦。</p>
是一个关于霍随城的梦。</p>
梦里她距离霍随城很远，远到霍随城的面容都有些模糊。</p>
她看到霍随城坐在一把椅子上，嚣张跋扈往后靠，面前是两个穿着西装的保镖正压着一个狼狈的男人。</p>
距离太远，她听不清霍随城在说些什么，往前走了几步，看清了霍随城阴翳的脸色，是不同往日在她面前的样子，无比的狂妄自大，活像电视剧中不可一世的大反派。</p>
意识到霍随城可能在为非作歹，霍小小喊了句：“爸爸……”</p>
但霍随城没有听见，不知道对那两个保镖说了些什么，两个保镖提着那个狼狈的男人站了起来，一顿拳打脚踢后被逼到了角落里。</p>
霍随城站在那，拿出火机静静点燃一支烟，看着男人，随手将点燃的火机扔了出去。</p>
房间凌乱全是纸质文件，遇着明火，很快便熊熊燃烧起来。</p>
火光逐渐蔓延蹭向房顶，漫天火光中她看到霍随城揪着男人的衣领逼到了火源处，只要他松手，男人就能被推进火坑里。</p>
看到这惊悚的一幕，霍小小感觉自己心脏有瞬间的停跳，她大惊失色，朝着霍随城的背影大喊：“爸爸！”</p>
也是奇怪，霍随城似乎听见了般，身形微顿，缓缓朝着霍小小的方向望了过来。</p>
四目相对，两人视线在半空中聚焦于一点。</p>
霍小小很肯定他看到了自己。</p>
她欣喜跑过去。</p>
“别过来！”</p>
霍小小倏地停下脚步，呼啸的火光却像火蛇似得将她团团包围，四周火焰的炙热让她望而止步，不敢再往前迈一步，隔着火光焦灼地看着霍随城一把将手上揪着衣领的男人推开，大步朝着她走来。</p>
突如其来的安全感让霍小小松了口气，但下一秒她看到霍随城脸色剧变，霍小小抬头一看，头顶的吊灯因为火势掉了下来。</p>
————</p>
霍小小从梦中惊醒，睁开眼惊魂未定看着房顶。</p>
没有吊灯，没有火。</p>
还好是梦。</p>
回想起梦里的场景，又不由自主皱起眉头。</p>
梦里那个人真是她爸？</p>
为非作歹，杀人放火……这么丧尽天良的吗？</p>
可是——</p>
虽然她才和霍随城相处了几天，但几天的相处下来，霍随城虽然经常不做人，也并不像梦里那么凶残。</p>
难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p>
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p>
能蹲在她面前给她揉膝盖，哪里会那么残忍。</p>
看来是偏见在作祟。</p>
霍小小深觉是这个道理。</p>
打了个哈欠，伸手揉了揉眼睛，霍随城已经不在床上。</p>
或许是因为噩梦的原因，身体出了不少汗，黏在身上很不舒服，霍小小索性掀开被子爬起来。</p>
洗手间的门被推开。</p>
霍随城光着上身从洗手间里出来，一大早显然简单沐浴冲了个澡，水滴顺着胸膛滑落至腹部的八块腹肌上。</p>
霍小小小脸一红。</p>
“爸爸！穿衣服！”</p>
边走边拿着毛巾擦水渍的霍随城一怔，也没想到这小孩这么早就醒了，当即从衣帽间里找了件衬衫穿上。</p>
霍小小小心翼翼从床边爬下，赤脚踩在地毯上茫然四顾，“我衣服呢？”</p>
霍随城一边扣着衬衫纽扣，一边将她脱在沙发上的一摞衣服随手扔了过去。</p>
早上刚睡醒，霍小小注意力不集中没反应过来正迷糊，当头一摞衣服迎面盖脸上，小腿摇摇晃晃无力支撑，往后趔趄一步，一屁股墩往地上一坐，直接被几件衣服给摞趴下了。</p>
“……”霍随城直接笑出声。</p>
“……”霍小小恨恨锤着地板。</p>
果然！</p>
梦境诚不欺我，她爸就是这么穷凶极恶的一个人！</p>
今天欺负小孩，明天就为非作歹为所欲为，后天就该杀人放火无所不用其极手段极其残忍！</p>
这么丧尽天良，还有他什么不敢做的？</p>
霍小小愤而将脸上衣服扯下，郁闷坐起来，生气地看着霍随城。</p>
霍随城扣好纽扣，一把将人从地上提起放到床上，“生气了？”</p>
霍小小脸色严肃，“嗯！你故意的，笑我！”</p>
“小气，我又不是故意的。我让赵姨来给你穿衣服。”</p>
霍小小一把揪住他衬衫衣角，把衣服全塞他怀里，“你穿！”</p>
“自己能做的事情自己做。你多大了，穿衣服这么简单的事还要别人帮你？”</p>
霍小小理直气壮：“我还是小孩子！”</p>
“小孩子更要学着自己穿衣服。”</p>
两人僵持了一会，霍小小冷哼一声，抱着衣服就要下床，“找爷爷。”</p>
“……行，我给你穿。”</p>
霍小小得寸进尺，“不要你！”</p>
霍随城提着她胳膊不许她下床，“人小鬼大，说不过就告状，谁教你的？”</p>
“找爷爷！”</p>
“行了，站好，我给你穿。”</p>
霍随城皱着眉，将那一件件缩小了不知道多少个尺码的衣服拎在手里，上上下下仔细地甄别了几眼，随后弓着身体将上衣，裤子，外套，一件件地给她穿上。</p>
“穿好了，下楼吃早餐。”</p>
低头看着自己掖进裤子里的上衣，穿的松松垮垮前后穿反了的裤子，十分记仇的霍小小决定不提醒他穿错了，待会让爷爷看见了，骂他！</p>
霍随城没有照顾小孩的意识在，给霍小小穿完衣服就准备离开。</p>
霍小小胆子却大得很，站在床上往霍随城身上一跳，双手勾住他脖子，两脚紧紧缠在他身上。</p>
霍随城被她这么一跳跳出了一身冷汗，连忙抱住她，“霍小小！”</p>
霍小小一脸无辜看着他，睁着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仿佛在说喊我干什么？</p>
丝毫没有做错了事的自觉。</p>
霍随城抱着她沉着脸往外走，“下次不许这样了，听见了没有？”</p>
霍小小趴在他肩头点点头。</p>
楼下餐厅，霍老先生已经坐在餐桌前吃早餐，见着早起的霍小小十分惊讶。</p>
“小懒猫今天怎么起这么早？”</p>
霍随城将霍小小放在婴儿座椅上，自己坐在她下手的位置。</p>
佣人端上来早餐，霍随城是面包和奶酪，霍小小则是平时常吃的牛奶鸡蛋小米粥，还有一些水果和蔬菜。</p>
霍小小兴奋指着自己的衣服，又指指霍随城，“衣服，爸爸穿的！”</p>
“衣服是爸爸给你穿的？”</p>
霍小小重重点头。</p>
霍老先生看了眼她这身松松垮垮的衣服，“怎么裤子都穿反了。”</p>
一边的赵姨连忙把霍小小从椅子上抱起来，“我现在就去给小小换上。”</p>
记仇且想看到霍随城被爷爷骂的霍小小无助地被抱去了客厅，重新穿了一遍衣服，再回到餐桌上时，她最喜欢的鸡蛋正被霍随城用叉子戳着最后一小块往嘴里送。</p>
霍小小有点气。</p>
这人怎么这样！连小孩的鸡蛋都吃！</p>
“蛋！”</p>
霍随城看了过来，“蛋吃完了。”</p>
“我的！”</p>
“小气。”</p>
“好了好了，让厨房再煎一个就是了。”</p>
霍小小伸出两根手指，对霍老先生说：“两个。”</p>
“行行行，煎两个。”</p>
不仅没看到爸爸被爷爷骂，还被抢了一个煎蛋的霍小小忿忿不平拿起勺子喝粥。</p>
“待会去公司？”</p>
“嗯。”霍随城吃着面包，若无其事与霍老先生交谈：“今天有个董事局会议，必须得参加。周副总跟了您很久，您和他还有联系吗？”</p>
霍老先生放下手里的筷子，重重沉了口气，“他也是一时糊涂。”</p>
“一时糊涂？颐养天年估计是不可能了。”</p>
听到周副总的名字，霍小小登时来了精神。</p>
她记得这个周副总是霍随城出国期间在国内疯狂搞事的一个人，甚至还想联合董事会成员将霍随城踢出董事局。</p>
当然，这样的人瞬间被霍随城碾压，用在国外妻儿要挟，分分钟没了气焰。</p>
明知道处理这件事霍随城必然得不折手段，但霍小小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什么滴水不漏的办法来阻止他。</p>
“我吃完了，先去公司了。”</p>
霍随城起身离席。</p>
“爸爸！”霍小小连忙叫住他。</p>
霍随城停驻脚步，回过头来看她，“怎么了？”</p>
“……”一些话在嘴里憋来憋去，最后只憋出一句：“早点回来。”</p>
霍随城微怔，喉咙里挤出一个字：“嗯。”</p>
————</p>
前往公司的路上，霍随城眉心紧皱，一直望着车窗外沉默不语。</p>
副驾驶的小武见状问他：“城哥，怎么了？是公司发生什么变故了？”</p>
霍随城摇头，“没有，只是想起昨天晚上做的一个梦。”</p>
“梦？”</p>
回想起那个梦，霍随城眉心阴郁更甚。</p>
大火，文件，男人，吊灯，霍小小。</p>
虽然只是梦，但被烧断的吊灯从房顶砸向霍小小的瞬间，至今还惊魂未定。</p>
“一个梦而已，城哥别想了。”</p>
“嗯。”</p>
很快，霍氏集团到了。</p>
霍随城出国一年，是为了开拓海外市场，寻求合作建立分公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