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见青拦在大门口，笑说：“都是读书人，那就请新郎官做首催妆诗来听听，念得不好，别想过我这关。”</p>
吴勉沉吟片刻，一气呵成道：</p>
“十步笙歌响碧霄，严妆无力夜迢迢。羞将双黛凭人试，留与张郎见后描。”</p>
“好！”</p>
“新娘子快出来！”</p>
……</p>
帘外万般热闹，镜前的月牙儿也笑起来。马氏拿过红盖头，替她盖上：“去吧。”</p>
日光和煦，透过大红盖头，很温暖。</p>
月牙儿教众人搀扶着，出了家门，坐上花轿。</p>
锣鼓声里，宫灯与高照挑在半空里。花轿行过的路，皆铺着红毡，真可谓是“十里红妆”。</p>
杏园里处处挂着红绸彩胜，喜气洋洋。</p>
这次婚宴，月牙儿和吴勉下了许多张请帖，就是婚宴的请帖也是特别定做的。染成红色的信笺上有一朵金色的杏花，杏花簇拥着两人的姓氏，一眼看上去，不像请帖，倒像画似的。</p>
不下请帖不知道，这几年月牙儿和吴勉结识的人，原来有这么多。光是招待吴勉在书院的同窗师友的席位，就能将一整个西小院摆得满满当当。和月牙儿生意有来往的，更是许许多多，将整个杏园都坐满了。不得已，只能在庭院里也摆上席位，幸亏今日天公作美，所以在庭院里坐也挺舒适的。</p>
薛令姜是一大早就到杏园这里来，帮忙招待宾客。</p>
新人来归，先扶至芦帐。</p>
傧相的嗓音洪亮，一声“拜堂”很透亮的传遍了正厅。</p>
拜堂之后，将新娘子送入阁中。</p>
已是黄昏，到了宾客最期盼的时辰——婚宴。</p>
宾客入席，餐点餐食流水一般送过来，大大小小，一共有十二碗，没有一碗是不好吃的。厅里厅外，到处都弥漫着食物的香气。</p>
为了今日的婚宴，连杏花馆都停工了一日，将所有做事的人调过来帮忙。这样堪比流水席的婚宴，着实有些考验人。若伍嫂没有昔日在乡间办婚宴的经验，还真不一定能将方方面面都顾虑周全。</p>
除却鲜菜、鱼肉之外，另备有各色甜点、小吃、茶酒，都是杏花馆的招牌菜，提起好些天就开始准备了。</p>
吃完席，每人还有一份喜糖。那喜糖盒子极为好看，好些人不舍得吃，想要带回去给家人瞧。</p>
送完宾客，吴勉终于松了口气。</p>
天晓得他方才被灌了多少酒，辛亏今日的酒并不很醉人，但也喝得他有些飘飘然。</p>
站在房门外，吴勉只觉一颗心怦怦作跳，他站了一会儿，才推开门。</p>
月牙儿戴着红罗盖头，正坐在百子帐里。</p>
吴勉伸手去揭大红盖头，指尖微颤。</p>
珠翠叮咛，大红盖头掀起的那一刹那，吴勉只看了月牙儿一眼，忽然低下头对着百子帐。</p>
“你为什么不敢看我？”月牙儿的声音含着笑意。</p>
“我……真不是在梦里吗？”</p>
“不是，你抬起头来。”</p>
“我上回看了你，梦就醒了。”</p>
“那你把手给我。”</p>
吴勉不敢抬眸，只是将手伸出去。</p>
月牙儿执起他的手，轻轻咬了一下：“你看，不是梦。”</p>
红烛高照，指尖的触感温热而柔软，吴勉只觉心都颤了一下。</p>
他缓缓抬眸，目不转睛地望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p>
月牙儿笑盈盈的，任他看。</p>
她的绣鞋轻轻踢了他一下：“合卺酒还没喝呢。”</p>
吴勉便将案上的合卺酒拿过来，一人拿一盏。</p>
他吃了半盏酒，依着礼数和月牙儿换了盏，吃下她的半盏残酒。</p>
酒入后，清冽酸甜。</p>
“是梅子酒。”</p>
“对，是用青梅酿的酒。甜不甜。”</p>
“甜。”</p>
月牙儿看着他，侧了侧道：“帮我把头面拆下来。”</p>
吴勉便挨着床边坐下，将她鬓上的朱钗一样一样拿下来。狄髻一解，青丝纷纷扰扰披在月牙儿肩上，有几缕发丝拂过他的面，微微有些痒。</p>
月牙儿顺势往后一倒，躺在他怀里，低低笑起来：“喂，你到底会不会啊？”</p>
吴勉没说话，紧紧搂住她，捉住她的手，十指相扣，缠绕在一起。</p>
这种事，谁不会呢？</p>
一室红烛，半窗明月。</p>
夜色正好，不时有两三朵云缠绕着明月，忽进忽退，直到云势汹涌，将明月完完全全笼罩住。夜空忽然寂静下来。</p>
秋风轻拂，花好月圆夜。</p><div class="bt-tjb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