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少女顺理成章的行到空桌前坐下。</p>
月牙儿察觉到，店里的茶博士纷纷斜了眼，盯住那红衣少女不放。</p>
“这是谁？”月牙儿轻声问邻座的小哥。</p>
那茶博士也不转头，直愣愣盯着那边，悄声道：“杨五家的花魁娘子，叫柳见青。在二十四桥也算小有名声”</p>
难怪呢，月牙儿也偷偷望向柳见青。这一股子恃靓行凶的气势，除了花魁娘子，怕也没谁了。</p>
那个哭泣的姑娘原来是坐在那张方桌上，见柳见青到来，她左右的姐妹忙拽着她衣袖，退至一旁。</p>
那姑娘虽拼命拭泪，但情绪一时间仍难以停止，仍轻声呜咽着。又不敢惊动了她，直抽抽搭搭的。</p>
柳见青微微侧眸，向一个茶博士微笑：“看够了？去，给我上一盏假牛茶。”</p>
被她点名的那个茶博士受宠若惊，颠颠儿的就去了。</p>
灯下，柳见青伸出芊芊细指，看一看她染了凤仙花汁的指甲，语调漫不经心：“又什么好哭的。就饿几顿、打两下也要哭上一哭，那我岂不早哭死了？”</p>
她身边还带了个丫头，殷勤地拿簪子剔灯芯，好让烛火亮些。</p>
柳见青看了那丫头一眼：“把我那罐肉松拿出来，正好配茶吃。”</p>
那丫头便从毡包里拿出一个小罐儿，上头包着张花纸，用麻绳系着。</p>
小罐儿搁在茶桌上，解开一看，原来是大半罐肉松，金黄色，如缕一般，松松碎碎。叫烛火一照，瞧着很诱人的样子。</p>
“别哭了，一点出息都没有。你拿点肉松给她吃。”</p>
“哎。”</p>
丫头倒了些出来，捧给那个哭泣的姑娘。</p>
月牙儿瞧见那肉松的色泽和形状，不由得眉心一动。她好像知道，要做什么点心给唐先生吃了。</p>
她忽然起身，凑过去看，夸道：“这肉松真是好颜色，是娘子亲自做的吗？”</p>
诸姬未曾想到，忽然钻出来个面生的小姑娘，看衣着，也非风月中人。一般的良家女子，对她们的态度不是避之如蛇蝎，就是为了找回自家夫君而歇斯底里，忽见了这么个人，诸姬一时摸不着头脑。</p>
柳见青回眸，瞧见月牙儿，一张小脸短而圆，眉眼生得有些宽，带着稚子的天真，一副乖乖女的模样，不由得起了玩心：“是我做的，怎么了？”</p>
她一个风情万种的眼风扫过来，月牙儿跟被针扎了一下，轻咳一声：“我是做点心的，见娘子做的东西好，所以忍不住想看看。”</p>
月牙儿小声问：“我……可不可以尝一点？”</p>
“你来。”柳见青一手托腮，一手轻轻晃着香帕。</p>
顾不得分店老板的眼神提醒，月牙儿看着那肉松，只得以一种唐僧入妖精洞的心态挪了过去。</p>
离得越近，越能嗅见柳见青身上的茉莉香味。</p>
她嘴角微微扬起，亲自取了点肉松给月牙儿吃。</p>
等肉松吃下肚，月牙儿有些兴奋，这肉丝不仅颜色形状好，连味道也是一等一的棒，赶得上当年食品商店里出售的最上乘的那种。</p>
月牙儿仰着脸，问：“真真好味道，娘子是怎么做的？我曾经也试过一次做肉松，可却没这好味道。”</p>
诸姬见她这形容，都掩唇轻笑起来。</p>
柳见青反手将锦帕轻轻勾住月牙儿的脖子。</p>
那锦帕是丝绸做的，贴在月牙儿身上，滑溜溜的，有些凉。</p>
“你问，我就答吗？”柳见青呵气如兰：“小姑娘，我们□□呢，从不做没利的事。”</p>
月牙儿没防备，她竟这样大胆，不由得后退几步，撞得一张凳子在地上拖。</p>
众人都是一阵笑。</p>
月牙儿稳了稳心神，清了清嗓子道：“我……自然也不会娘子白告诉我方子，你想要什么价格，都可以商量。”</p>
这个时候，她倒忽然明白了，和柳见青这样唐突的说话，怕是不妥。</p>
可是——</p>
她回味了一下肉松的味道，还是硬着头皮问：“娘子觉得，要多少钱呢？”</p>
柳见青“噗嗤”笑出声来，好一会儿，才止了笑：“算了，看你逗我开心的份上，就便宜你一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