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弟子们对待虞月凝还算周全客气，可对霍盛凌就没有这样体贴了，他身上缠绕的卷轴一直没有被松下来。</p>
李堂与虞月凝一叙的时候，楚林平则是去布置了两个被阵法包围的房间。</p>
这一边，戚钰在检查霍盛凌是否隐藏修为。</p>
大家都各忙各的，只有陆云景一直站在旁边，他眼巴巴看着被卷轴捆绑得一动不动的霍盛凌，神情中有些愧意。</p>
陆云景心性单纯，哪怕李堂警示了一顿，可他仍然追随自己内心，选择相信霍盛凌。</p>
“霍兄，真对不住。”陆云景愧疚地说，“我没想到会这样。”</p>
霍盛凌摇了摇头，他笑道，“李堂仙长做得对，没什么需要道歉的。”</p>
“如果霍兄是被冤枉的，难不成我们真要白白关他两个月吗？”陆云景看向戚钰，他低声道，“不知能不能让楚林平与和李堂师兄通融一下……”</p>
“两位师兄思虑周全，并没有错。”戚钰一边检查霍盛凌，一边道，“倒是你，这件事做的有点太唐突了。”</p>
陆云景整个人都有点萎靡不振，可怜巴巴的。</p>
这边，戚钰检查完毕，她说，“确实没有修为，一会儿看师兄如何说吧。”</p>
屋里，李堂请虞月凝坐下，礼仪周到，还位她倒了茶。</p>
“洛儿姑娘，想必你知道我想询问什么了。”李堂说，“这段时间，大家也都与你有了感情，我不希望我们之间出现什么误解。”</p>
虞月凝微微颔首，她笑道，“当然。我会将所有我知晓的事情都告诉你。”</p>
她垂下眸子，脑子快速地过了几遍自己该说的事情。</p>
其实她与霍盛凌本来就不是什么魔族奸细，但问题在于她当着霍盛凌的面杀掉了几个小喽啰，又骗他她是魔人。</p>
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能这样干脆利落的杀人，无论真相是什么，都难逃怀疑。</p>
若是霍盛凌聪明点，也该明白她很危险。可看他没心没肺的样子，明显就没把这件事情放进心里。</p>
而且李堂必定会再去询问霍盛凌，如果他们说的有不一样的地方，也会很麻烦。</p>
虞月凝很快想好说辞，将自己救霍盛凌的事情如实说出来，只不过隐去了杀混混和说自己是魔人的事情。</p>
她所有的话都是能站得住脚的。</p>
至于霍盛凌会怎么说，虞月凝并不操心。她知道他那样性子的人是不会做出卖他的事情，而且就算他说了实话，她也无所谓。</p>
一炷香之后，李堂来到了关着霍盛凌的房间里，楚林平也在。二人直接在他的面前坐下。</p>
“说说你与洛儿姑娘的事情。”李堂开口道。</p>
霍盛凌睫毛微颤。</p>
“我是这个州县来南村的人，妖族混血。”他说，“村里许多人都对我有意见，所以偶尔会欺负我。半个月前有几个人想试着杀了我，紧要关头被洛儿姑娘救下。”</p>
“她一个小姑娘，怎么救的你？”李堂问。</p>
“我不清楚，那时我被锁在马厩里，已经昏过去了。”霍盛凌说，“醒来的时候，是她骑着马载我到了另一个地方。”</p>
李堂说，“可你们二人不像是普通的恩情关系。她看起来很反感你，反感到看见你来了这里就想走。”</p>
霍盛凌沉默了。</p>
过了半响，他低声道，“她确实讨厌我，从我睁眼的第一刻起便反感我。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我猜，她是看不惯我容忍他人对我行恶的作为吧。”</p>
“那你为何不反抗呢？”楚林平疑惑道。</p>
霍盛凌还是给了之前对虞月凝说的同个解释。听完他的话，李堂和楚林平的表情都有点复杂。</p>
他的论调虽然是有情义懂恩德的，可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时代，不就是等于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吗？</p>
“后来洛儿姑娘临走时对我说，我对恶人慈悲，便是在间接伤害好人。”霍盛凌道。</p>
“这句话不错。”李堂看起来很认同。</p>
“所以她离开后，我返回村子，杀了那几个混混。”霍盛凌平静地说道。</p>
这个转折让两人都一怔。</p>
“尸体埋在村子西北的树林里。”霍盛凌继续说，“你们若是想核实，可以去看看。”</p>
“好吧，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李堂道，“明知如今局势紧张，你为何要进城？”</p>
“我是这个州县的百姓，我为何不能进城？”霍盛凌反问道，“我想像一个普通人一样生活，这就是我的罪吗？”</p>
李堂与楚林平互相对视一眼，二人并未说话。</p>
修仙界虽然也有血统之类的论调，但大体氛围是比其他三界好许多的。英雄不问出处，是修仙界一向的理念。</p>
在他们二人眼里，霍盛凌确实没做错什么。他们对他也并无歧视之情，不过是如今局势紧张，所以万事都要留神罢了。</p>
等到离开软禁霍盛凌的房间后，李堂若有所思。</p>
楚林平来到他的身边，看向他。</p>
“师兄，你是怎么想的？”楚林平说，“虽说谨慎一些好，但我觉得他们没说谎。”</p>
“先去霍盛凌说的几个地方看看。”李堂道，“我也希望他们不是奸细，如今魔人的军队要来了，一切都要严肃对待。”</p>
他们行动很快，接下来的几天，二人先后去走访了霍盛凌提供的一些城里掌柜的，又去了他长大的村子，也实地看到了那个马厩。</p>
抵达的时候，马厩的地面上还能清晰地看到干枯的血迹，一切都在作证着霍盛凌与虞月凝的话。</p>
楚林平与李堂甚至都去了霍盛凌所言埋尸的树林，他们找到了树下有翻动痕迹的土包，为了确认真实性，李堂甚至用术法掀开了石块，看到了几具尸体。</p>
他们走访了很多，调查痕迹又询问当地人，最后，他们几乎能百分之百确定霍盛凌真的没有说谎。</p>
一个从小被人看着长大、每天都在村子里做苦活来换东西生存的混血，哪有时间和远在天边的魔界勾结呢。</p>
回去的路上，二人神情复杂。</p>
他们都有点唏嘘霍盛凌过去曾经受过那么多苦，如今竟然还能保持宽厚有礼，确实实属不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