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天色渐暗，长垣才离开御书房。</p>
御书房的门开了又闭，内侍总管高进步入殿内，却见晋望靠在龙椅上，疲惫地按着眉心。</p>
高进走过去：“陛下可是乏了，奴才给您按按？”</p>
“罢了。”晋望一摆手，问，“叶相现在在做什么？”</p>
“叶相还睡着。”</p>
晋望脸上疲惫的神情消散几分，眼底荡开一丝温意：“一睡一下午，这家伙。”</p>
高进试探道：“奴才瞧着叶相这几日精神不济，许是……劳累过度，伤了身子。”</p>
晋望扫他一眼：“你是说孤不知节制？”</p>
“不敢。”</p>
内侍总管低眉顺眼，却满脸都写着“您自己心里没数么”。</p>
晋望气恼：“孤这几日根本就——”</p>
……根本就没碰过他。</p>
那次无疾而终的侍寝过后，晋望曾委婉地问过太医。</p>
太医是这么说的：“乾君信香无形，却能对坤君产生极大影响，这影响远比寻常酒水厉害得多。加之叶相服用的抑息丹抑制了他的信香，使其无法与乾君的信香共鸣。”</p>
“能闻到，有反应，却无法吸收，这便是醉倒的缘由。”</p>
简而言之就是，除非叶舒不再服药，否则他就不可能清醒地面对晋望的信香。</p>
当然，还有一种方法是乾君在行云雨之事时，刻意控制信香不被释放。</p>
……然而这比禁欲还难受。</p>
晋望既不想亏待了自己，也不想去摆弄一个意识不清之人，因此这几日他与叶舒亲热是有，却没有一次真正深入。</p>
晋望想到这些就憋气，偏偏还总有人撞枪口。</p>
高进跟了晋望多年，最懂察言观色，见自家陛下已有恼意，连忙道：“奴才刚让御膳房做了叶相最爱吃的酥点，晚膳时辰已至，陛下可要将叶相唤醒用膳？”</p>
果然，一提到叶舒，晋望的神色缓和了不少。</p>
晋望道：“孤亲自去喊他，备膳吧。”</p>
.</p>
叶舒睡觉怕光，寝殿只在外间点了盏偏暗的琉璃灯。晋望独自进屋，青年仍然陷在柔软的床榻里，睡得正香。</p>
今日他问了长垣许多。</p>
关于叶舒这三年的每一分异样，每一桩怪事，一点一滴，事无巨细。</p>
那侍卫的话，晋望并不尽信。</p>
但有一点能看出，那就是……这三年的确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简单。</p>
是移花接木，还是另有隐情？</p>
晋望一时想不明白。</p>
他在床边坐下，看向熟睡的人，叹息般低声道：“你究竟还有多少秘密，是孤不知道的？”</p>
床上的青年忽然闭着眼睛道：“不告诉你。”</p>
晋望：“……”</p>
晋望有一瞬间都以为青年是故意装睡，可下一秒，只听叶舒又嘟囔道：“凭什么告诉你……狗逼晋望。”</p>
晋望：“………………”</p>
很好，还睡着。</p>
晋望怒极反笑，俯身下去，瞬间将二人距离拉得极近：“你再骂一句？”</p>
叶舒在梦中似乎也感受到来自外界的压迫感，他眉宇微蹙，嘴唇动了动：“狗——”</p>
他一句话还没说出口，便被人狠狠堵住了。</p>
晋望稍用了些力道，在那两片柔软的唇瓣上舔舐啃咬，狠狠汲取。</p>
叶舒在这令人喘不过气的亲吻中醒过来。</p>
他睁开眼，朦胧的视线立即对上那双俊美的眼眸。</p>
二人无声地对视片刻。</p>
叶舒呆呆地眨眼，晋望不动声色放开他：“醒了？”</p>
“我……”</p>
叶舒还没从长时间的睡眠中清醒过来，他歪了歪脑袋，后知后觉抬手碰了下自己被吻得发麻的嘴唇。</p>
晋望爱极了他这迷糊样子，忍不住在青年脸颊上捏了一把。</p>
温热细滑，手感极好。</p>
叶舒意识渐渐回笼，质问：“你又偷偷占我便宜？”</p>
“没有。”晋望收回手，不等叶舒再问，又道，“孤这是正大光明。”</p>
叶舒：“……”</p>
殿门被人叩响，是内侍送来晚膳。</p>
晋望直起身：“别睡了，起来用膳。”</p>
叶舒这几日睡得多也吃得多，口味还变得极其挑剔。纯素不吃，荤腥不吃，辣味不吃，放了葱姜也不吃，竟是比国君本人还难伺候。</p>
偏偏国君乐意惯着他，每日吩咐御膳房变着法做他爱吃的东西。</p>
各类山珍佳肴摆了满桌，叶舒一眼扫过去，视线停在一道小巧玲珑的糕点上。</p>
晋望心领神会，给他夹到盘里：“吃这个？”</p>
“嗯。”叶舒点头。</p>
糕点的酥皮软硬恰到好处，洒了芝麻，内里的馅料是浅浅的粉色，酸甜适口，一口下去唇齿留香。</p>
叶舒满足地眯起眼睛。</p>
晋望没有动筷，静静看他吃完一块，还想再夹一块时，才悠悠道：“孤记得爱卿以前不爱吃这种糕点。”</p>
叶舒手一顿，糕点掉到桌上。</p>
“孤记得去年夜宴群臣，宫里请了个扬州大厨，偏好各类糕点甜汤。”晋望顿了下，道，“爱卿说不喜甜食，那晚可是一口没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