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这一整天受到的惊吓过多,又或许是他刚醒来还没清醒,叶舒脑中一片空白,半晌才干笑着憋出一句:“您……您数得还挺清楚。”</p>
晋望:“……”</p>
叶舒:“……”</p>
他在乱说什么!</p>
晋望小心眼不是一天两天,他刚登基时朝政不稳,有朝臣背地议论了句国君识人不清,便被晋望当众割了舌头喂狗。</p>
他骂了这么多句……</p>
叶舒只觉得舌根发麻,仿佛就要哭出来:“……对不起。”</p>
晋望却笑了起来。</p>
他指腹在叶舒的侧脸轻轻滑过,把玩似的捏了下:“的确该罚。”</p>
“罚你什么呢……”他直起身,慢悠悠道,“恰好孤方才处理政务时,有几处举棋不定。叶相不妨替孤出出主意?”</p>
叶舒不知他又在玩什么花样,迟疑应道:“臣……不敢。”</p>
“有何不敢?”晋望挑眉,“孤登基后,遇到政务问题不都是与叶相讨论?忙起来时,就连折子都是叶相代劳批阅,怎么现在不敢了?”</p>
叶舒一怔。</p>
原主在书里的戏份不多,除了开局被晋望凌迟处死外,大部分都是回忆中与晋望的相依为命情节。</p>
他从来不知道,晋望竟信任原主到了这种地步。</p>
难怪得知他背叛后,晋望会这么愤怒。</p>
叶舒注视着晋望的侧脸,心头隐隐泛起些许别的情绪。</p>
与其说他是愤怒,倒不如说是难过。</p>
他其实……真的很难过吧。</p>
晋望不知他在想什么,起身走到桌案边,对叶舒招手:“过来。”</p>
叶舒走过去。</p>
寝宫的书桌旁只配了一把椅子,晋望坐在椅子上,叶舒自然地站在他身边。</p>
“你站那儿如何看得见?”晋望闲适地往椅背上一靠,下颚一点,“过来坐。”</p>
叶舒:“……”</p>
坐哪儿?他腿上吗?</p>
叶舒咬牙:“不妨事,我站着就好。”</p>
晋望气定神闲:“叶相想抗旨?”</p>
“……”</p>
亏他刚才还同情了他那么一会儿,这人真的有病!</p>
叶舒气得耳根发红,却也不敢忤逆,浑身僵硬地坐在晋望腿上。</p>
晋望手臂一圈,将他搂紧了。</p>
叶舒身体更僵硬了些,晋望低笑:“昨夜将孤缠得这么紧,今天却不肯了,叶相这性子……当真令孤难以捉摸。”</p>
到底是谁难以捉摸?!</p>
这姿势隔得极近,叶舒脊背抵着对方胸膛,感受到对方吐息喷洒在他颈后,烧得那片肌理都变得滚烫起来。</p>
但……并不是不舒服。</p>
相反,身体好像极喜欢这种感觉,恨不得更贴近一些,抱得更紧一些。</p>
叶舒被这种感觉弄得不自在,齿关战栗,险些咬到舌头:“陛下不是要讨论政务么?”</p>
“对。”晋望一手紧紧环着他,另一只手取过桌上两封书函,“孤方才拟了两道诏书,叶相帮孤看看,可有什么不妥?”</p>
叶舒恨不得尽快处理完事务,连忙接过来翻看。</p>
这个世界的文字接近篆体,但叶舒读来并无任何困难。</p>
他很快读完第一封诏书,却是有些讶异:“陛下要……要纳妃?”</p>
晋望点点头:“是。”</p>
古人成亲早,寻常人到晋望这年纪,恐怕孩子都已经出生了。何况晋望生在皇家,哪怕不是后宫佳丽三千,也该有个三妻四妾。</p>
但晋望登基到现在,后宫没有一位妃嫔。</p>
而且据说,晋望极其反感有人在他面前提起这事,从登基到现在,敢劝他纳妃的朝臣,没有一个好下场。</p>
怎么现在忽然要纳妃了?</p>
而且……这事有什么值得与他讨论?</p>
叶舒猜不透晋望的想法,没敢轻易搭话。</p>
晋望也不催促,手掌缓缓落到叶舒侧腰。</p>
叶舒只穿了件单薄的里衣,衣下腰身紧致纤细,手感极佳。怀中的躯体因为紧张而紧绷着,碰一下就抖一下,晋望玩得不亦乐乎。</p>
叶舒受不了他这样,硬着头皮开口:“陛……陛下此举是为皇室血脉传承,更是为江山社稷后继有人,臣……臣没有什么可说的。”</p>
“错了。”晋望靠近他耳畔,声音含笑,“不是为血脉,也不是为江山。”</p>
那就是心中有人了。</p>
叶舒心里闪过一丝没来由的不悦。</p>
没等他多问,晋望指了指桌上另一封诏书:“再看看这个。”</p>
叶舒翻开诏书。</p>
这是一封……处决令。</p>
左相叶舒,弑君谋逆,证据确凿,按律凌迟处死,即日执行。</p>
叶舒手一抖,诏书啪嗒一声落到桌面上。</p>
晋望覆上他冰冷的手指:“怎么了?”</p>
叶舒指尖蜷缩一下,低声问:“陛下要杀我吗?”</p>
“你觉得呢?”</p>
“我觉得……”叶舒迟疑片刻,试探地说,“我觉得陛下不想杀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