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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3、第 503 章

似乎所有的不顺利,从帕尔塔一战之后,就全都烟散云散了。</p>

第二天,武霸图弄到一匹马车,让叶蓁蓁与宋巧慧坐了;然后南梁使团就在禁军将军程无疾的保护下,一路南下……</p>

叶蓁蓁和宋巧慧都被吓得不轻。</p>

两人聚在了一处,这才分别讲述了各自的经历。</p>

——昨天晚上武霸图放弃了一切辎重,只除了萧佩娘的棺椁之外。</p>

宋巧慧骑着马儿,与使团中不识武艺的文臣们呆在一起,被武霸图等人保护着,且战且退。从入夜一直到打到天快亮,才将追兵尽歼。</p>

后来据程无疾他们的估算,缪石应该是派出了两千人马过来追剿南梁使团。</p>

宇文寿的亲兵焦哥手下的五百人战死了一大半,只剩下百余人;相反还是南梁这边的伤亡较少,折了二十七位将士。</p>

焦哥亲见了南梁军团的勇猛,不得不哀声叹气——有这样勇猛的军团在,难怪前大王安葛西先折了二十万大军、后来又折十万!</p>

真照这样下去,就算大王宇文寿再抽调十万、或者二十万大军去南征的,恐怕也是送死。</p>

天可怜见,教他在这一战之中,看清了南梁军团的实力……焦哥真没脸说,在这场恶战之中,究竟是他在保护南梁军团呢,还是南梁军团在保护他!</p>

当天晚上,焦哥就灰溜溜地带着他的残兵离开了。</p>

而焦哥一走,武霸图便命人收拾队伍,又让人将棺椁打开,用武器在棺椁壁上凿开了几个透气孔,依旧先让萧佩娘躺在棺椁里……然后他就策马赶去寻找叶蓁蓁了。</p>

叶蓁蓁听说昨晚一战、居然折了二十七个将士?</p>

她心疼得不得了。</p>

就是折一个兵,她也舍不得!何况这都已经打完胜仗了,怎么还折了二十七位将士???</p>

宋巧慧的侧重点却不在这儿。</p>

她想倾诉的是——那天夜里,武霸图领着众人杀敌的场面,她是亲历了的。实在是……太血腥太凶残太可怕了!</p>

宋巧慧被吓破了胆。</p>

只有白天跟叶蓁蓁呆在马车里的时候,她才能安稳歇个觉;其实她是想、最好晚上也能和叶蓁蓁在一块儿。可一到夜里,叶蓁蓁都会被武霸图接了去……宋巧慧就只能一个人又惊又恐地缩在马车里过夜。</p>

武霸图每天晚上都让蓁蓁在外头睡,其实条件也很简陋的。</p>

——就是找块平坦些的地儿,用几件长兵器搭个三角架、再掸几张毡毯;及地上也再铺一张毡毯……仅此而已。</p>

这样的环境太恶劣。</p>

但好在有了武霸图的陪伴,叶蓁蓁睡在他身上、才不觉得硌得慌;有了他的体温烘烤,也才能睡得香了。</p>

南梁的使团队伍并没有进入帕尔塔城,也没有进入任何一座北寮城池。</p>

只在经过城池的时候,武霸图派出魏振熙与他的伴当,二人进城里去买些饼子、馍之前的干粮回来分食。</p>

一众人忍饥捱饿的走了三天以后,武王擎派了人过来接应,且魏振熙手下的五百松漠勇士也皆尽抵达……</p>

众人这才真正松了口气。</p>

叶蓁蓁与宋巧慧终于敢卸下面具、穿回女装;就是卧在棺材中的萧佩娘也被喂下解药,转移到了马车里。</p>

萧佩娘服下解药以后,依旧保持着深度昏谜,从未苏醒过。只她的呼吸,要比之前看似完全静止了、要略大一点儿。叶蓁蓁与宋巧慧只能每天喂萧佩娘喝点儿热水,再用热水将馍给泡得烂烂胀胀的,一点一点地强行喂萧佩娘咽下。</p>

在这过程中——</p>

因萧佩娘已经被人从棺材里扶了出来,所以就得移一具尸体进去。</p>

又过了两天,队伍在经过一座城池的时候,大伙发现城池前的一座绞尸架上吊着一具已经干枯掉的白骨尸体?</p>

兵士们过去,将那具干尸取下,先进了空棺椁里。</p>

虽那是一具男尸,但目前也没有换上女尸的条件,先这么着吧,再看看以后还能不能捡到女尸……</p>

魏振熙带着松漠武士们去城池里买粮去了。</p>

叶蓁蓁却急急地跑去、拉着武霸图的手,把他拖到一旁,用纤细的手指指着远处的那个石阵绞尸架,皱眉问道:“郎君,那个是什么?”</p>

武霸图想了想,实话实说,“那是绞尸架,城里的权贵们养着无数个奴隶,若是哪个奴隶不听话的,就把吊在这儿活活晒死。”</p>

叶蓁蓁咬住了唇儿。</p>

奴隶们是可怜的、凄惨的。</p>

——但是那天晚上,她在帕尔塔城外的时候,好像就是在那样的石架下蹲了一晚上的。</p>

“郎君,那天晚上我、我在帕尔塔城外的时候,是、是……是在绞尸架下过的夜吗?”叶蓁蓁战战兢兢地问,“那、那个绞尸架上面,也有尸体吗?”</p>

天,她不会跟一具尸体共度了一晚上吧?</p>

“不是!”武霸图毫不犹豫地答道。</p>

叶蓁蓁不相信。</p>

这一路行来,几乎每座城池前都有一个这样的石阵。但直到今天、她才看到这里吊着一具尸体!</p>

她迟疑道:“可是……”</p>

武霸图打断了她的话,“那一日蓁蓁的栖身之处是间倒塌了一半儿的石屋。”</p>

叶蓁蓁“啊”了一声,有些怀疑。</p>

武霸图笑了笑,道:“那日寻到蓁蓁的时候,我还有些担心呢,那石屋已经塌了一半,上头的横梁也快要掉下来了,幸好我把蓁蓁抱了起来……”</p>

叶蓁蓁面一红。</p>

这时,有人从城里买了吃食回来。</p>

大兵们纷纷从二人身边走过……</p>

叶蓁蓁连忙踮高了脚尖,想要伸手捂住武霸图的嘴,阻止他不要再继续说下去。</p>

武霸图身材魁梧高大,叶蓁蓁穿着软底鞋、视线只能与他腋下位置平齐。再加上她和他之间还有点儿距离,即使她踮起了脚尖,也依旧不能捂住他的嘴。</p>

他愣了一下,赶紧低下头,轻轻吻了一下她的手心。</p>

一个大兵跑去前头抢了两个饼子,正一边啃着饼子一边往这回走……结果见了这一幕,惊愣住,咬在嘴里的饼子都掉在了地上。</p>

叶蓁蓁面一红,缩回手、垂下了头。</p>

武霸图朝大兵骂道:“去去去!”</p>

大兵飞快地捡下掉在地上的饼子,嘻嘻哈哈地跑开了。</p>

叶蓁蓁咬住了唇儿。</p>

哎,人太多了!</p>

刚才她那一下子,肯定会被人笑话、说她不够矜持的。</p>

怎么办?!</p>

叶蓁蓁意识到自己的不妥,赶紧将手儿背到身后,随便找了个理由,“郎君,我、我们去看看他们采买了些什么回来吧。”说着,她就想走。</p>

武霸图一把捉住她,掰过她纤细柔软的手,扣在自己的大手里。</p>

她的手被他的手完全包住,暖暖的,挺干燥,舒服极了。</p>

武霸图带着叶蓁蓁,在营地附近慢慢地散步。</p>

在这之前,叶蓁蓁一点儿也不喜欢草原。</p>

原因是,她自打来到北地开始,就一直疲于奔命。且别看草原上牧草丰美,其实极度缺水,而且草原上的男女地位又不对等……叶蓁蓁终日提心吊胆、害怕自己是女子的身份被拆穿,也怕北寮男子看见她。</p>

但这会子与他漫步在柔软的草地上,感觉又有些不同。</p>

她穿着软底鞋,能感觉到鞋底柔韧软和的草地,夏天的太阳有些毒辣,但是武霸图让她走在他的内侧……他高大的身躯挡住了绝大多数刺眼的阳光,让她只感受到温暖和舒服。</p>

柔柔的风儿吹来,不但混着新鲜的青草清香色,而且还将这一望无垠的草原吹得波浪起伏。</p>

这还是叶蓁蓁头一回以这么平静安详的心情欣赏着这草原美景……</p>

一时间,她看呆了。</p>

武霸图只是带着叶蓁蓁慢慢地走。</p>

他站定,她也站定。</p>

两人安安静静地看着远处的风景。</p>

良久,叶蓁蓁才舒了口气,说道:“郎君,这里……又和我们京都不一样,你看这天,高得很、像没有边……这地,又宽得边,像是也没有边……”</p>

武霸图笑了笑,看着湛蓝的天、碧绿的草……于天尽头、地穷处融而合一,他也静静地站着,并没有说话。</p>

营地里,宋巧慧惊喜的声音突然响起,“蓁娘!蓁娘……快来!佩娘醒了!”</p>

叶蓁蓁陡然瞪大了眼睛,一笑,嘴边似是绽出一朵花来!</p>

她冲着武霸图说了声,“郎君,佩娘醒了!”然后拎着裙子就朝营地跑去。</p>

武霸图已经许久都没见过妻子这么开心的笑了。</p>

他抱臂、转身,看着她像个孩童一样拎着裙摆在草原上奔跑……他也笑了。</p>

叶蓁蓁急急奔回营地,果然!萧佩娘已经醒了!</p>

她呼吸微弱得很,人也虚得说不出话,只是看着叶蓁蓁,眼泪止不住的流、却又一直在笑……</p>

宋巧慧也又哭又笑的,“放心,咱们已经逃出来了,没事儿了!以后咱们只会越来越好,越来越好……呜呜。”</p>

叶蓁蓁柔声安慰萧佩娘,“你啊,只管好好养着,趁这会子醒了,该吃吃、该喝喝,旁的你什么也别担心,把自己的身子调理好就成。”</p>

萧佩娘弱得说不出话,只能眨眨眼,代表她同意叶蓁蓁的话……</p>

叶蓁蓁拿过小碗,碗里盛着先前她和宋巧慧熬出来的一些米汤,然后小小心地喂萧佩娘吃了大半碗的米汤。跟着,她又和宋巧慧一块儿服侍着萧佩娘解了手。</p>

萧佩娘又沉沉地睡了过去。</p>

而那一边,武霸图又喊了叶蓁蓁过去用午饭。</p>

二女照顾好睡在马车里的萧佩娘,这才一会儿朝着那边走去。</p>

叶蓁蓁一边走,就一边冲着宋巧慧叹道:“这儿没水,也是麻烦事儿。”</p>

宋巧慧知道,蓁娘是因为方才服侍了萧佩娘解手、却没水净手而发出的感慨,便劝道:“蓁娘将就些罢,五郎他们从城里打了水里,咱们用帕子洇湿水,擦一擦好了。”</p>

说话之间,二人已经走到了武霸图身边。</p>

宋巧慧很清楚,武霸图不待见她的脸。</p>

所以她将块帕子给折成三角巾、给时刻系在脖子上。</p>

只要一看到武霸图与他的侍卫们,她就将脖子上的帕子拉起来、遮住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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