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隔了一日,武霸图匆匆回来，问叶蓁蓁道：“宋巧慧会不会跳舞？”</p>
叶蓁蓁瞪大了眼睛。</p>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p>
“蓁蓁去和她说一说……明儿晚上北庭有个宴会，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就差个献舞助兴的美人儿。这一时半会儿的咱们也没准备,就是从南地现调一个美人过来……也是来不及了,就让宋巧慧项顶一顶罢！”武霸图说道。</p>
叶蓁蓁捋了捋他语气中的意思，问道：“为何定要她去？难道盛京就没有粉头名｜妓？”</p>
武霸图道：“宇文寿偏爱南方美人。”</p>
叶蓁蓁有些明白了，“那是要慧娘去陪｜睡了？”</p>
武霸图一噎，“并不会。”</p>
若要精准按照他的计划来,宇文寿倒并不一定有空享用舞美人，毕竟黄袍加身更紧要。</p>
但也不说定。</p>
万一宇文寿急色，于大庭广众之下办了舞美人呢？</p>
在北寮人眼里,女人根本就不是人，是物件。倘若宇文寿爱惜名誉又能以大局为重的，大可以先忍一忍,等到黄袍加身、大功告成以后再“享用”美人；倘若他是个不要脸的,就是当众办了美人……也不会有人当成一回事。</p>
叶蓁蓁紧紧地盯着武霸图的脸，说道：“既然没有危险,郎君何不如让我去献舞？”</p>
武霸图被吓了一跳,“想都别想！”</p>
她咬着唇儿看向了他。</p>
武霸图连忙找借口，“你和她不一样！”</p>
“怎么不一样？我们都是女子。”她偏要拆他的台。</p>
武霸图无奈,“她毕竟受过花楼的训练，于歌舞方面……定然远胜蓁蓁。”</p>
他心里惊叹，心想蓁蓁从什么时候起变得这么精明了？</p>
叶蓁蓁叉腰,“我未出阁时，教引嬷嬷也曾教导过歌舞，虽然时日已久……我却也还是记得一些的。”</p>
武霸图眼珠子一转，“不信！蓁蓁嫁给我这么几年，我也从未见过。”</p>
叶蓁蓁想了想，进了里屋，除下了外衣。</p>
——这里是盛京，平时她和宋巧慧呆在家里，虽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但都日常穿戴寮国妇女的服饰。而胡服讲究紧窄、与宽松飘逸的汉服不一样。</p>
她穿着胡服，四处都紧绷绷的，不大方便。</p>
除去外衣，就穿着质地柔软的中衣……叶蓁蓁先做了一下热身动作。当年教引嬷嬷教导的那些基本功早已废了，她隐约只记得要下腰的话，得先练一练弯腰动作。</p>
一、二、三、四……</p>
好！应该差不多了！</p>
叶蓁蓁害怕自个儿摔着了，便朝武霸图招手，“郎君过来看着我，我试试能不能下个腰。”</p>
武霸图欣然应允，走过来伸出了他钢铁一般的结实胳膊，横在她的身后。</p>
叶蓁蓁深呼吸——</p>
她双手高举过头顶，然后身子缓缓后倾……终于，手儿向后撑住了地面，然后双腿一抬……</p>
一个完美的后翻身完成了！</p>
武霸图惊得目瞪口呆。</p>
叶蓁蓁却有点儿心得了，“哎，虽然多年没练了，好像功夫也没落下嘛！”其实她也知道，这还要归功于平时的锻炼。</p>
武霸图终于回过神，“没看清！这个不算！”</p>
叶蓁蓁白了他一眼，“那再看着啊！”</p>
她也想再试试。</p>
武霸图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唾沫，点头。</p>
叶蓁蓁还嫌他挡路了，“这回不要郎君扶着了。”</p>
武霸图连忙退后。</p>
好极好极……正好他也想好好欣赏。</p>
叶蓁蓁又扭了扭腰，伸展了一下腿脚。然后再次高举双臂过顶，身体缓缓向后翻去……这一次没有郎君的扶持，她也有点儿害怕摔着了，就后翻的动作特别特别慢……</p>
落在武霸图眼里，却是十二万分的惊艳！</p>
他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妻子……就像浑身都没有骨头似的，软软地向后翻，躯体甚至弯成了一个圆型！</p>
等到她的双手撑住了地板，这才慢悠悠地将她那两条笔直纤细的腿儿一前、一后的翘起，再缓缓落地……</p>
武霸图只觉得浑身不得劲！</p>
他一直知道她很软……</p>
但没有想到，她竟然这么软！</p>
他又吞了一口口水，直接过去抱起她……</p>
叶蓁蓁被吓了一跳！</p>
待要反抗时，她哪里斗得过他？</p>
第一回合结束时，她还傻乎乎地问他，她做下腰这个动作可还好？</p>
然后被喘着粗气的他给办了一回……</p>
可怜叶蓁蓁还没反应过来，第二回合结束以后，她又问了一遍；结果又……</p>
后来她就明白了。</p>
——她不能这么问，摸他逆鳞了。</p>
这场激战不知轮了几个回合……</p>
直到叶蓁蓁被气得哭了起来，武霸图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停了下来。</p>
他也不敢得罪娇妻，跑进跑出的去角房拧帕子服侍她洗漱、又替她穿衣，还哄了她半日才好。</p>
叶蓁蓁才又捡起了先前的那个话题，说道：“如今慧娘一见男人就害怕，连梁远站门口向我回话、她也要逃得慌不择路……你还要让她去夜宴上献舞，万一搞砸了可怎么办？再说了，你要她去、到底有没有危险的？”</p>
武霸图吃饱喝足以后、容光焕发得很，当下就细细地向她说起了他的计划：</p>
——明晚上是北寮传统的夏日火把节。武霸图他们费了老大的功夫，才使了人、设计说服了宇文寿与他的儿子，到时候“趁醉酒”、先发动政变占领王庭，再直接颁布诏令、昭告继位！等到宇文寿清醒时，再“追悔莫及”，到时候继位诏令已发出，只要装模作样一番，最后顺应为之。</p>
与此同时，宇文寿的几个儿子今天已经出发、离了盛京，大约大后天就能率大军赶到盛京……应该正好可以堵住大王子缪石的大军。</p>
听到这儿，叶蓁蓁明白了，“所以就是要慧娘充作舞姬、助兴？”</p>
武霸图颌首。</p>
“为什么一定要舞姬跳舞助兴啊？”叶蓁蓁忍不住问道，“……要不、让他们多吃点菜？我出几道菜方子？实在不行我去给他们煮饭！”</p>
武霸图啼笑皆非，但死死地憋住了笑。</p>
叶蓁蓁讪讪的。</p>
好吧，一群臭男人堆在一块儿，大约也就是酒色二好。酒么，北寮人又不在乎，没肉没菜也能空腹来二斤！倒是女人，怕是哪个男人也缺不了的。</p>
思来想去——</p>
叶蓁蓁心中仍是百般不情愿，又问，“那非要舞姬献舞不可么？就不能让男人去跳舞吗？其实男人跳舞也好看的，比如说舞个狮子什么的……”</p>
这下子，武霸图实在没能忍住，“哈哈哈哈……”</p>
——都是带兵打仗的大老爷们儿，得了闲儿喝点儿小酒，再看看香喷喷、娇滴滴的小娘子扭个腰撒个娇什么的……那当然是谁都喜欢。臭男人谁稀罕看啊！还嫌平时在军营里、在部落里没看够么。</p>
叶蓁蓁被他给笑得无地自容，便恼羞成怒地拿着手帕子朝他劈头盖脸的打去。</p>
直到他笑够了、抱着她轻轻的摇、慢慢地哄，又赔了一万个不是，她才撅着嘴儿不恼了。</p>
不过，武霸图也明白了过来，低问：“蓁蓁这么在意宋巧慧？”</p>
叶蓁蓁道：“她又不是坏人……是因为打小儿起就无人重视她，也无人在乎她，她才跟着那样小鸡肚肠的人学到了一身的毛病。自她跟了我这一个多月以来，也没哪儿不妥！且她懂了道理以后，也是个乖巧的。既她是好人，我怎能让她去冒这个险？”</p>
武霸图叹气。</p>
见夜已深，他不再闹这个，抱着她上了床、陪着叶蓁蓁睡觉。</p>
良久——</p>
等到叶蓁蓁睡熟了，武霸图这才轻吻过她光洁温嫩的额头，轻手轻脚的离开了。</p>
只他离开妻子的房间以后，站在庭院里，转过头、冷冷地扫视了西厢一眼。</p>
——宋巧慧便住在那西厢房里。</p>
武霸图离开了小院。</p>
临走前，他交代了梁远几句。</p>
梁远领命。</p>
第二日叶蓁蓁早早起来，刚收拾好自个儿，准备先出门在庭院里小跑几圈、再打个圈什么的……</p>
结果一开门，她就看到宋巧慧呆呆地坐在院子里的石椅那儿？</p>
宋巧慧也看到了叶蓁蓁，局促不安地站起身，迎了过来，神色还有些惶恐，“少夫人……不，蓁娘！少主让人带了话给我，说……要我今晚上，为王庭夜宴献舞？”</p>
叶蓁蓁的呼吸停了半拍。</p>
——昨儿她都已经明确拒绝了！怎么郎君还派人来跟宋巧慧说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