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墓园里的水雾还没有散开,晨阳照射在四周的树木,鼻尖能清晰的嗅到空气中混油露珠和泥土特有的清新味。</p>
团子跟在虞鹿鹿和沈羡身边,小小的人儿还不到沈羡的膝盖，一边小心翼翼的走着，一边好奇的张望着四周的景色。身边跟着的柯基正在绕着团子打转，汪汪两声。</p>
虞鹿鹿向墓园做冥纸生意的奶奶买了两袋冥纸,沈羡在旁边付钱。</p>
团子抓住虞鹿鹿的裤子,好奇地戳了下袋子里纸质的金元宝，“妈妈？”</p>
虞鹿鹿低头看他，“嗯？”</p>
团子问，“外婆呢？”他眨巴着蓝眼睛。</p>
虞鹿鹿，“马上就能看到啦。”期间，她向奶奶借了扫把和簸箕。</p>
团子点头，没有再问。见虞鹿鹿朝外走去的时候，立刻颠巴颠巴的跟上,牵住她的一只手。空着的另一边又牢牢地抓住了沈羡的手指,开心的眯起了眼睛。</p>
小柯基则兴奋的在草坪里乱窜。</p>
虞鹿鹿看了下墓园,几年前这附近还只是几张墓碑,如今却已经多了许多的‘住户’。</p>
三人走了很长的一段石路。</p>
虞鹿鹿，“到了。”</p>
沈羡看着墓碑上温婉的女子，他曾有幸在虞鹿鹿的卧室里见过她，如果说虞鹿鹿是富丽堂皇的宫廷楼阁，那么眼前的女子便是香亭水榭的苏州林园。</p>
团子盯着照片,歪了下脑袋，“外婆？”</p>
虞鹿鹿蹲下身，“嗯，是外婆哦。”</p>
团子走到墓碑前，伸出小胖手摸了下墓碑上的照片，咧着奶牙笑，“是外婆！”</p>
虞鹿鹿红了下眼睛，“嗯。”</p>
沈羡将冥纸放在烧盆里，虞鹿鹿见状将团子抱远，以及乱跑得小柯基。</p>
冥纸燃烧时火光耀眼，灼热的温度照在三个人的脸上，又热又烫。</p>
团子转头去看虞鹿鹿，“妈妈，宝宝也想帮忙。”他用小胖手指了指烧盆。</p>
虞鹿鹿看了眼旺火。</p>
沈羡看着她，“没事，我在呢。”</p>
虞鹿鹿这才松开团子，“小心哦。”</p>
沈羡将他放在怀里，抓着团子的手朝烧盆里放冥纸。团子很听话，一旦将冥纸放进去后就立刻缩回手。一个接一个的放着，非常认真。</p>
许久之后，火光熄灭了。</p>
虞鹿鹿将带来的湿毛巾小心地擦拭了母亲的墓碑，身后的团子用手上一小团的纸巾，也有模有样的跟着学，挥舞着手臂时，小屁股也会跟着反方向扭动几下，看样子倒是用了不小的力气。</p>
虞鹿鹿一边看一边笑，“宝宝，外婆的墓碑就交给你来擦好不好？妈妈去扫地。”</p>
团子点点小脑袋，神色认真极了。</p>
沈羡见她面色不若来时那样好看，剑眉微敛，从她手里接过扫帚，“你去歇着，我来。”</p>
虞鹿鹿看他，“你和儿子在忙，我在旁边看吗？”</p>
沈羡嘴角浮起一丝笑纹，反问道，“不可以吗？”</p>
虞鹿鹿瞅了一眼此刻正翘着屁股擦墓碑的团子，眉眼弯弯，“那行吧，今天我就放松一下。”</p>
沈羡摸了下她的脑袋。</p>
烧盆还烫着，虞鹿鹿整理着墓碑前他们带过来的花束。余光看到沈羡扫到了隔壁，她惊奇的问，“我妈在这儿呢。”</p>
沈羡低头工作，低沉的声音传来，“也帮邻居扫一下，到了下面，彼此也能照顾。”</p>
虞鹿鹿瞬间愣住。</p>
清晨的墓园很安静，沈羡高大的身影在石路上走走停停，扫帚刷在地面传来有秩序的声音。虞鹿鹿发现此刻的沈羡的表情虽然淡漠，却像极了他在开会时一样，肃穆沉稳。</p>
虞鹿鹿收回视线，看向墓碑上正在对她笑着的母亲，眼眶有些许微热。</p>
妈妈，我找了个男朋友，我挺喜欢的，你呢？</p>
……</p>
“麻烦，给我一下，蜡烛和扫帚。”房屋前，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怀抱着一束鲜花，正对着奶奶说。</p>
奶奶听到他迟钝的话语声后，盯着他的面容看了一会儿，“蜡烛有的，但是扫帚现在不在。”</p>
男人愣住，“不在？”</p>
奶奶往远处止了下，“哝，那边，他们在用呢，要不你先等等吧。”</p>
男人随着她所指的方向眺望。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看来也是过来扫墓的。</p>
他转头看向奶奶，“那，麻烦，先给我，蜡烛。谢谢。”</p>
一直到男人远离，奶奶才惋惜的摇摇头，“这是哪个村上的小伙子？长这么俊，居然是个结巴，可惜了。”</p>
男人从主路走过，然后转步绕到小路，他将要去的方向尽头正是虞鹿鹿几人所在。</p>
男人是到了附近的时候，虞鹿鹿才看到他的，视线顿住，这人……不是昨天在豆腐花店见到过的吗？目光定格在他怀里的百合花上。</p>
沈羡直起身，站在虞鹿鹿面前面色不善的盯着对方。</p>
男人看了下沈羡手里的扫帚，随后看向虞鹿鹿，最后是小跑到虞鹿鹿身后，紧拽住虞鹿鹿裤腿，也一脸怯怯的盯着他的奶团子。</p>
这人比沈羡还要高半个头，面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就连眼睛里都不带一丝情绪，横眼扫来的时候，那种冰冷虽然没有攻击力，却依旧冰的人心里陡凉，让人不敢接近他。明明浑身都是凌厉的气势，他的沉默和冰冷却将巧妙的将这份凌厉淡化。</p>
男人淡漠的扫视了三人一眼，随后在沈羡面前那块墓碑前弯下腰，放下了自己手腕里的百合花。</p>
虞鹿鹿下意识的看了下男人面前的那座墓碑，上面是一对年轻的夫妻，照片已经泛黄，死亡日期是在二十年前，墓碑上男人的摸样倒是和眼前这个男人有些相似。</p>
团子有些害怕，“妈妈？”</p>
虞鹿鹿拍拍他的小脑袋瓜，“宝宝乖，叫叔叔~”</p>
团子瞅瞅男人一眼，没吱声。</p>
男人放完百合后直起身，看向沈羡和虞鹿鹿，“谢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