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啦，老师，纸条是给我的哦。”</p>
纪烟漫不经心的耸着肩，语调平静。</p>
监考女老师年近四十，不屑的看了眼她，冷笑：“这位同学，作弊可是会被记过的，你这是什么态度？！”</p>
这种学生她见多了，看起来无所谓的样子，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p>
纪烟没理她，撇了撇嘴，毫不在意的“噢”了一声。</p>
短发女生嘴张了张，似乎吓得小脸苍白，没敢出声。</p>
周围已经开始一片哗然。</p>
“卧槽，纪烟作弊？！”</p>
“……不可能吧，那吴玲玲是我们班的，成绩一直不太好，纪烟成绩怎么也比她好点吧，没必要抄她的去冒这种险吧？”</p>
“你怎么知道是谁抄谁的啊？”</p>
……</p>
监考老师不满，回头大声呵斥：“吵什么吵，安静！剩下的同学都继续考试！”</p>
周围人闻声止住了议论，垂着头悄咪咪的瞟。</p>
“你们俩，跟我来！还两个女生呢，作弊害不害臊！”</p>
短发女生还想颤巍巍的解释：“老师……是我……”</p>
“有什么话你留着一会儿给教务处说，别跟我说，快走！”</p>
纪烟脚跟无所谓的从凳子边收回来，轻轻松松的往前走。</p>
下一秒，女生脚步猛地顿住。</p>
视线里，男生一双黑色帆布鞋，修长的腿伸长到过道上，他垂着眸把笔盖缓缓合上，“啪”一声响，然后很沉很沉的抬起头，歪着头看了她一眼。</p>
那一眼里，从来昏暗的眸色晃了晃。</p>
程烨下颌线扬起，眉头紧皱，似乎用舌尖顶了顶两颊，轻微鼓起。</p>
她下意识懵了，看向他考卷，被笔迹填的密密麻麻。</p>
他都要做完了啊，脑子果然厉害……</p>
“你……”女生嘴张了张。</p>
“瞎踏马认什么错？”</p>
却听到低沉的声线袭来。</p>
程烨很不耐的站起身来，“啧”了一声。</p>
从来阴郁暗沉的人，周身很莫名的被裹上一层狠辣的戾气，他谁也不看，手揣裤兜里站直，背线挺拔高大。</p>
身后课椅在地上发出很刺耳的一声“滋——”响。</p>
监考老师回过神来，茫然的看了眼站起来的两人：“同学，怎么回事？你……干什么，要交卷了？”</p>
程烨没理她，兀自走到纪烟前边，将人挡在身后，“纸条丢给我的，记过也该是我。”</p>
“程烨，你有毛病啊，你赶紧坐下写你的卷子！”</p>
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被记过？他那么优秀，那么认真的做每一道题，他卷子都快写完了啊！</p>
纪烟胸口剧烈起伏，看着男生平静淡然的模样，就觉得心头似有千斤重的石头堆积而起，憋得很慌。</p>
她急促的去拽他胳膊，被男生死死拽住，指尖微凉，力道很大，手心被他捏的微红，男生目光依旧淡淡。</p>
“回去，坐下。”他侧脸棱角分明，一双桃花眼隐在发梢间，恹恹的盯着地面。</p>
他在对她说，那样沉静的语气。</p>
纪烟盯着他的桌面，男生文具袋简洁干净，一张卷子上字迹龙飞凤舞。</p>
很缓的时间里，她摇头，僵持着不动。</p>
周围又是一片哗然。</p>
“咳咳……这是什么年度重头大戏……”</p>
“你们有没有从中闻到不一样的气息……这两人？”</p>
“呸呸呸，快做吧你，一会时间都来不及就要交卷了！”</p>
“你——”监考员针锥般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射，“你们两个，跟着她，都给我一起出来！其余同学抓紧时间考试，还要半个小时交卷！！”</p>
教室里瞬间鸦雀无声，剩下的人倒吸口气，开始垂下头奋笔疾书。</p>
*</p>
教务处办公室内。</p>
教务处主任徐珲是个中年胖家伙，镜片下的眼睛闪了闪，伸着脖子打量面前神色各异的三人。</p>
吴玲玲垂头丧气的站在一边，牙齿快把下唇咬破，伴随着偶尔几声吸鼻子的委屈声。</p>
旁边的纪烟一脸无所谓的站着，歪着脖子到处打量室内的装潢，窗外冷风一股脑往里吹，纪烟鼻尖一红，很小声的打了个喷嚏，捂着嘴自然的摆摆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哈。”</p>
而最边上的男生，鼻梁挺拔，眉骨深邃，从进来到现在，眼神一秒都没对焦过人，垂着眸子倦怠地盯着地面，一动不动。</p>
却在听到女生的喷嚏声后，很缓的抬了下头，脚尖向外，很精准的挤到纪烟和吴玲玲的中间，男生身形高大，窗外的风一瞬间被挡住，只吹得程烨眉间的发凌乱起来。</p>
徐珲默默瞧着这一切，拿起茶杯嘬了一口，被呛的咳得更大声：“咳咳咳……”</p>
纪烟默默把手从裤兜里取出来，抽了张纸递给人：“给。”</p>
徐珲伸手接过擦了擦嘴，突然想到什么，怒目浑圆，猛地拿出气势来拍了拍桌，“回去，你给我站好！”</p>
“你们几个，怎么回事，啊？！胆大包天了是不是？居然还敢考试作弊！这可是几校联考！真不怕被学校处分吗？！”</p>
一旁的吴玲玲被吓得身子一抖，眼泪立刻开始啪嗒啪嗒掉：“对不起徐主任，我再也不敢了，是、是我鬼迷心窍了呜呜呜……求、求求您不要给我记过，我妈会打死我的……”</p>
监考老师一路跟过来，睨着眼看面前的一切，火上浇油的补了一句：“现在知道错了，作弊之前怎么没有想过？！”</p>
纪烟面无表情的又抽了张纸，递给旁边哭的梨花带雨的吴玲玲。</p>
徐珲为难的扶了扶额，“李老师，那他们俩又是怎么回事？”他目光在纪烟和程烨身上扫了圈。</p>
监考老师从鼻孔里“哼”了声：“这两人都说纸条是传给他们的，特别是这位女同学，根本没意识到作弊是错误的行为，认错态度极其不诚恳！”</p>
纪烟说：“老师，你叫我站起来我就站起来，叫我过来我就过来，我没有一点不情愿，怎么就不诚恳了呢？”</p>
“还顶嘴！”监考老师指尖指了指人，不可置信地回头冲徐珲道：“徐主任，您也看到了，这是认错的态度吗？我看也不用问了，跟这位男生也没什么关系，这纸条铁定是传给这女生的！！”</p>
纪烟深吸口气，笑眯眯的看着面前快炸毛的女老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