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楚这几秒钟发生了什么的枫黎,目光带着些惊恐,落在了那个摔在地上的八角琉璃杯上。</p>
嗝啦啦啦——</p>
那杯子在地上滚了一圈,杯口正好对着不远处的枫黎,枫黎能清晰的看见,这琉璃杯被摔碎了一个角。</p>
这祸不是枫黎闯的,但她的心还是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脑子一下就乱了,她听到从自己的喉咙里传来了“咕噜”一声。如果这时候有人看她一眼,定能发现她此时的表情实在是精彩。</p>
可惜所有人的目光都停在了那个碎了一角的琉璃杯上。</p>
方才那小太监倒下去时好死不死的撞了身后的大箱子,箱子上那小盒子就那么摔在了地上,被摔地弹了一下,里面的琉璃杯也顺带着被磕了出来。</p>
一瞬间,这里安静的就连众人的呼吸声都能相互听得见。</p>
刘公公此时也同样是一脸惊恐,脸色刷的白了下去,豆大的冷汗从额头滑落下来。大概也是没想到打了那小太监一巴掌会惹这么一身骚事上身,他那有些清瘦的身体抖了几抖,宽厚的嘴唇蠕动了几下,却没能发出声音来。</p>
而那瘫倒在地的小太监,在这诡异的安静中终于从那头晕目眩中脱离了出来,他抬眼就看见了地上那个磕破了的琉璃杯,一下子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马上也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吓得哆哆嗦嗦的改了跪地的姿势,府下了上身,脑袋不要命的砰砰磕在地上,没两下就磕了一地血,可他就跟一点疼痛都感觉不到似的,还有力道加重的趋势。</p>
“刘公公,饶了小的吧!小的给刘公公磕头了!饶了小的吧!”</p>
这凄厉的哭叫声把刘公公拉回了神儿,他的脸色还有些苍白,脸颊抽搐了几下,像是好不容易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这狗奴才,竟然打破了瑞王进贡来的琉璃杯!”</p>
他顿住了声音,忽然扭过了头四处瞧了一眼,凶狠的目光扫过了四周早就停下了手中动作的小太监们。</p>
被刘公公的目光扫视过的小太监们全都抖了抖身子,垂下了头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一样禁了声。</p>
“来人呐!将这个狗奴才拖去杖毙!头回咱家再去皇上面前请罪!”</p>
得了命令,四周几个粗使的太监将那早已磕头磕的满脸是血的小太监拖到了一旁,扒了裤子按倒在地上,随后,一个长得壮实的太监便拿了大头约莫四分五厘直径的紫荆木刑杖来。</p>
“刘公公求你留小的一条性命吧!求公公了!”</p>
有些呆愣的看着这一系列变化的枫黎被这哭喊声拉扯回了神,刑杖打在皮肉上的声音听的枫黎有些心惊肉跳的,心中有些不忍,斟酌了一下,她开了口:“这腊月十九儿之后,再见了血怕是不好吧?不如咱家去到皇上面前请罪,讲明此事,再请皇上定夺?”</p>
虽然枫黎的声音不大,但慎刑司司公一贯很有威慑力,打板子的太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枫黎的身上。</p>
那个被按在地上的小太监疼的要命,脸色苍白的很,但此时听了枫黎的话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撕扯着有些沙哑的嗓子叫着:“小的谢过陈司公!小的愿为司公做牛做马!”</p>
“陈司公哪儿轮得到你做牛做马!别提是做牛做马了,就是做个娈童……都轮不到你呀,陈司公,咱家说得不错吧?”</p>
刘公公厉声喝了那小太监一声,然后话锋一转,竟然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对着枫黎把那娈童这种浑话清清楚楚的吐了出来,语气笃定的就像是真有此事一样,登时气的枫黎一个哆嗦,脸上不自觉显出了几分狠厉来。</p>
“陈司公,就算是腊月十九之后,这狗奴才将盒子撞倒在地,打破了进贡来的宝贝,皇上也绝对饶不了他!若是陈司公瞧上了他的模样,咱家回去挑选几个模样周正水灵的,给司公送过去……如何?”</p>
陈焕怎么就喜欢娈童了!这刘公公是刻意拿这等子虚乌有的事情来堵她的嘴呢!她气的直咬牙,那小太监明明是被刘公公打上了一巴掌才会撞倒那箱子的,现在这刘公公竟然就这么把错全都推到了他身上。</p>
“刘公公,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不要紧,可要是脑子浑了可没人救得了你!狗子撒尿还看地方呢!”枫黎心里被一股气顶着,嘴上说的话也不自觉的难听起来,她顿了一下,缓了缓,又道,“那等模样周正水灵的还是刘公公自己留着吧,咱家已经有了对食,就不劳你费心了!”</p>
不得已,她实在想不出什么法子澄清陈焕并非喜欢年纪小的男童,又觉得如果这种空穴来风的浑话传出去了对陈焕实在不利,便只能拿自己这个对食当挡箭牌了。</p>
“呵,那陈司公也别把手伸的那般长,费心费力地管起了我们广储司的事情来了!”刘公公双眼一瞪,表情有些狰狞,“在场这么多人都瞧见了,是他撞了箱子才将这八角琉璃杯打破,陈司公就算是瞧咱家不顺眼,还能在皇上面前把这事说出个花来不成!”</p>
嘿!这人竟是……如此无耻!</p>
没想到这刘公公恶人先告状,反而先把二人不合的事给说出来了,枫黎忽然有些哑口无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p><div class="bt-tjb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