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章</p>
府试结果一出来，就被同安县的各家大户知晓，天天蹲守在官府布告那里的小厮们跑得飞快，急着回去挣赏钱。</p>
“老爷，两位少爷都考中了！顾少爷和咱家公子都考中了！”小厮的声音响亮，还没进院门，就嚎叫得左邻右舍皆听见，伸头一看，原来是李秀才家的，顿时面上露出暗羡意。</p>
“当真？”齐氏急忙出院子，满脸欢喜，“我儿中了多少名？”</p>
“咱家少爷是最后一名，但顾少爷是头名！”小厮丝毫没察觉哪里不对，一脸欢喜地望着主母。</p>
齐氏面色僵硬，溪儿能考中她自然高兴，可怎么与成礼那孩子差那么多，不由开口，“你当真瞧仔细了？”</p>
“瞧仔细了！千真万确！”</p>
此时，顾成礼父子也闻声从屋里出来，正好与对门的李玉溪碰上。</p>
李玉溪脸上激动掩不住，朝着顾成礼咧嘴嚷嚷，“师兄，你听见了吗？我也考上了！”</p>
顾成礼颔首，面上同样带着喜意，却不像李玉溪那般外漏，而显得克制含蓄。</p>
齐氏突然觉得有些好气又好笑，人家考头名的都没激动，溪儿考了最后一名居然还乐开了怀？真像他爹，没点志气！</p>
李秀才摸着自己胡须，悠哉悠哉从屋里出来，“哈哈哈，不错不错，都挺好。”</p>
齐氏：“……”溪儿考得究竟哪里好了，这对父子是想气死她吗？</p>
顾成礼父子俩在这县城多待了些时日，就是为了等候府试结果放榜，如今已经得知成绩，便动身启程返乡。</p>
李秀才叹了口气，这个学生天资聪颖，只可惜家世差了些，若是能一心在县里备考是最好的，这样来来回回地折腾太耽误读书了。</p>
齐氏没好气道，“你还不如多留心下自家儿子，人家一个考头名的哪里需要你费心操劳？”</p>
李秀才吹胡子瞪眼，“考头名那也是我教出来的！况且，正是因为考头名了，那才更要多留意些……”他伸手冲着齐氏点点，“你这妇人头发长见识短……”</p>
在齐氏的目光下，逐渐气短声弱下来。</p>
“那你倒是说说，这还有什么名堂不成？”</p>
“自然是有的，你难道忘了之前县试，成礼那孩子也是头名，如今府试也拿了头名……”</p>
齐氏听他这般说，顿时有些酸，溪儿也是和那孩子一起读书的，怎么就差这么多，难道是因为他长了一岁？</p>
“都怪你这个当爹的不上心！”</p>
“怎么又怨我？”李秀才甩甩袖子，不和她一个妇道人家计较，“你还听不听我说了？成礼已经拿了两次头名了，若是下次再中头名，那就是……”</p>
齐氏屏住呼吸，“那就是什么？”</p>
“小三元啊！”李秀才得意洋洋，若是顾成礼真的能拿个“小三元”，那绝对是了不得的一件事，他这个当老师的都跟着骄傲！</p>
齐氏有些不相信，“成礼那孩子能拿到小三元吗？”</p>
“这不是还要看他下次能否考中院试的头名嘛。”李秀才跟着唉声叹气，“所以我想让留在这县里，跟在我身旁多读几本书，都已经连中两个头名了，若是院试没中，多可惜啊……”</p>
齐氏暗道，是挺可惜的，她忍不住想起李秀才之前提的五丫与她溪儿的婚书，若成礼那孩子当真出息……不行，那五丫还是年岁太大了些，也太委屈她家溪儿了。</p>
李秀才望着她摇头摆脑，脸色变来变去，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心思，眼睛骨碌一转，决定出门找个老友好好絮叨絮叨。</p>
顾成礼和顾爹两人坐着牛车跌跌宕宕地回枣泥沟，这次他们坐的牛车不是许老汉的，在街头找了一圈，没寻找他身影，便花了二十钱雇了一牛车，拉车的同样也是一老汉，听闻是送府试头名回乡，连说要沾点喜气。</p>
顾爹原本是一个很老实木讷的人，便是在家中也很少开口说话，但是近日他仿佛有说不话的，便是对着这不熟识的拉车老汉，他也能絮絮叨叨讲了一路，等到了村口还意犹未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