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海面上青灰色的浓雾还没有散开,陶粟就被顾川喊了起来,他们要出发了。</p>
陶粟惺忪未醒,眼皮都睁不开,一路被顾川护着送到海边的皮艇上。</p>
天光暗淡不明,她费力地瞧了眼手表上的时间,才刚凌晨四点过半,耳边是海浪的哗哗声。</p>
但只有老辣的海民们才知道,这个时候的海潮开始退了,且风向正适宜往北赶路。</p>
顾川往陶粟的怀里塞了几块稍显圆润的烫石,这是他昨晚拣好的礁石在火堆里烧了一夜,专门用来给陶粟在路上取暖。</p>
凌晨的海风冰凉刺骨,他已经习惯了承受这种寒凉,可陶粟身子骨娇弱,唯恐经受不住。</p>
“靠着我再睡一会儿,等到地方了叫你起来。”同在皮艇上的顾川将陶粟随风飞舞的乱发往她耳后别了别。</p>
陶粟没心思在意对方过于亲近的举动,背面吹来的海风风力太大,而自己用来绑头发的艇包圈绳在溺水时丢失,眼下长卷发乱糟糟地全往她脸上糊。</p>
她手忙脚乱将头发拢在手里,往皮艇侧端的环靠处倚了倚压住头发:“没事,咱们快走吧……”</p>
三人座的皮艇对于顾川来说还是显小了一些,他双腿修长粗壮,只能岔开横摆着。</p>
陶粟坐在另一侧,纤弱皙嫩的腿脚无处摆放,只好蜷在男人裤腿间的空处。</p>
这个姿势羞人且尴尬,但无论如何总比直接坐进对方怀里要好。</p>
陶粟睡意朦胧,窝着身子闭上了眼,继续打着瞌睡,迷迷蒙蒙抱着石头睡过去前,她草草扫视了一下空间,第六个储物格还没有解封。</p>
松软的长发扫到脖子里又痒又刺痛,她心不在焉地想,要是能有个扎辫子的发圈就好了……</p>
早上□□点,天光大亮,雾霾散尽,阳光却不是那么刺眼,时不时还要被浓重的卷云遮挡住,今天俨然是个多云的阴天。</p>
没受光线刺扰的陶粟一觉睡到自然醒,不过她并不舒服,因姿势的局限,两条腿都麻得没了知觉,腰酸背痛不比第一回躺在石滩上睡一晚好多少。</p>
她动了动腿,重新换一个方向蜷着,可麻感依旧毫无要消退的意思,更古怪的是,她好像一脚挨上了不该碰的地方。</p>
圆滚、弹性、沉甸甸,陶粟余下的睡意一扫而空,半点不敢往下看,僵直着脚背慢慢缩退着。</p>
“怎么了?”顾川一直默默关注着她,见她不怎么舒服的样子,停下了摆渡的细竹竿。</p>
陶粟羞面如粉脂,又奇怪顾川毫无所觉的模样,飞快往下瞥了一眼,原来碰到的是男人的大腿,她顿时松了口气。</p>
“没事,你裤子里装了什么?”四下无人,陶粟的声音里盛满了好奇。</p>
男人所穿的黑色长裤宽松结实,材质是防水的硬布,毫无舒适感可言,且像是穿了许多年,细看裤腿裤脚处补着许多细密的旧针脚。</p>
顾川闻言,坚毅温峻的脸上竟漫起两团红赧,不过他肤色麦黑,看不大出来。</p>
“都是鱼油。”他伸手从其中一个裤袋里掏出了一大把鱼油,数量之多根本不是那明面上小小一个裤边侧袋所能装下的。</p>
“阿妈把裤子改过,里面的口袋很深。”他说着压了了压双腿内侧的裤布,布料被压实后,装着的鱼油粒形状清晰可见,从胯处直到小腿,足足一长条。</p>
海里不容易携带储存工具,因而在身上多做几个装东西的大口袋就显得十分有必要,遇上海货海产品直接就能随手放好,大多数海民们都是这样做的。</p>
陶粟恍然大悟,原来方才自己触碰到的,是荡在对方大腿下的鱼油颗粒。</p>
她闹了个大红脸,都不怎么敢细瞧男人的神情,胡乱应付了几句,转而逃避似的将心思转向空间,第六个格架应该已经开封了。</p>
陶粟脸红的模样着实好看,她皮肤是天生的皙白嫩软,瑕疵极少,五官虽不明艳,却有种幼态的精致感。</p>
用他们老海民的话来讲,那便是一看就是甜窝窝里长出来的女子。</p>
这一刻,在陶粟面前,老大不小的顾川委实像个敏感胆怯的毛头青年,眼巴巴地瞧着,万分在意她的看法。</p>
但陶粟并没再展现出什么娇嫩神情,反而面上血色顿失,变得越来越白,像是遇见了什么不好的事。</p>
好家伙,她心心念念的第六格,空间竟然给她开出来了整整一筐头绳。</p>
头绳!一整筐!</p>
女孩子用的发绳、发带、发箍、发夹、发卡等物,陶粟自然全部都有囤货,由于这些东西体积小质量轻,一个就能用上许久,所以她也没有特意买许多,差不多一种囤一个储物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