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斩疾不禁眯起双眸，这谢三身上……一定藏着秘密。</p>
“你出去罢，带上她的人跟你去药房煎药。”</p>
六殊目光扫过躺在病床上的少夫人，顿时心领神会，主子这是要她带走闲杂人等。</p>
“是，公子。”六殊提起药箱，疾步离开。</p>
到了屋外，六殊从九言手上接过大氅披在身上，好生安抚小声啜泣的秀兰几句，而后便带着秀兰秀清两人去了药房煎药。</p>
待会儿让她们一人熬一副药，一熬熬上三个时辰，等她们熬好大约天便要亮了。</p>
她们走后，独留在琼院内的九言飞身上了屋顶，身影眨眼间便消失不见，不知藏去了哪里。</p>
上一秒还满是人气的琼院，霎时变得空旷又冷清。</p>
夜里寒气丝丝入骨，透过门窗缝隙偷偷摸摸的渗入房屋里。</p>
床榻前。</p>
陆斩疾负手而立，目光高高落在躺在床榻上的沈曦脸上，面上一丝笑意也无。</p>
谢三，左司郎中谢允正之女，是谢家最不受重视的女儿……可依他所见，谢三此人绝非表面上那般简单。</p>
“咚咚——”</p>
房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p>
“公子。”是陆幸。</p>
陆斩疾敛神来到房外：“何事？”</p>
陆幸拱手行礼：“回公子，绽颜姑娘已经睡下了。”</p>
“嗯。”提到陆绽颜，陆斩疾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她可曾闹你？”</p>
“吵了一会儿，闹着吃了两块红豆糕。”</p>
陆幸脸色有一些复杂：“说是方才看见……少夫人背着您吃红豆糕了。”</p>
提起这件事，陆幸不免有些同情少夫人。</p>
绽颜姑娘提到少夫人偷吃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公子身边的空气蹭地一下变稀薄了。</p>
陆斩疾闻言耳根子不禁又红了红，此事确实是他误会了谢三：“咳…将绽颜身边的人再查一查，看看是谁挑拨她今日来琼院闹事。”</p>
“这……”陆幸声音顿住，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讲。</p>
“说。”</p>
陆幸自幼便跟着陆斩疾，他眨下眼陆斩疾便知道他在想什么。</p>
陆幸又拱了拱手，“那属下就说了，让绽颜姑娘来琼院的人——正是侯夫人。”</p>
“是她？”</p>
陆斩疾唇边蓦地勾起一抹冷笑：“宫里那位给她的指令？”</p>
陆幸摇头：“不像，这几日侯夫人身边的人不曾出府走动。”</p>
一轮细月刚刚升到高空忽然被阴云覆盖的严严实实，透不出一丝缝隙。</p>
夜风陡然间凌烈，呼啸而起，大有将干枝枯木连根拔起的架势。</p>
陆斩疾随风昂起头，望向漆黑一片的夜空，扶着门檐的手渐渐握起：“派人看着少夫人，将她明日在青柏堂的一言一行都禀报给我。”</p>
“是，公子。”</p>
陆幸在寒风中缩了缩脖子，“那……少夫人身边可要放两个我们的人？”</p>
陆斩疾：“暂且不用。”</p>
待三日回门之后，他便要带谢三进宫谢圣恩，在她身边放人一事倒是不急。</p>
又交待陆幸几件小事，陆斩疾便让陆幸离开了琼院，他自己却站在门外仰头看着黑漆漆的天空看了许久。直到寒风吹得他手脚冰凉，他才关上屋门回房。</p>
屋内置着两个青石打造的无烟火炉，人一踏进去便浑身暖融融的。</p>
陆斩疾端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缓步走回床边。</p>
夜色越发深了。</p>
不知道这般过了多久，天空中倏地闪过一道亮光。</p>
“轰隆隆”的雷声轰然而至，一声接一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p>
沈曦忽然被吓得睁开眼，猛地从床上坐起身——入目便是在昏暗灯火和耀眼雷电中一动不动的陆斩疾。</p>
这厮面若寒冰，眉眼沉沉，在明暗光影的交接中犹如地狱修罗。</p>
沈曦的心霎时空了一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