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局很快开始。</p>
巫渝设置的规则是可以连庄，每轮结束后重选庄家，五轮后算分，分数最高的人才能晋级，成为候选者，也就是说，这张牌桌上只能有一个赢家。</p>
第一轮庄家是那个年轻人，掷骰点数4，他先摸牌，其他人紧随其后。</p>
第一轮结束得很平稳，四个人都还在观察彼此，打得也比较克制。</p>
殷凝昼不知怎么换了风格，很是老实地摸了几把，既没输也没赢，看上去走的是稳扎稳打的路线。</p>
眼角生着羽毛的男人也是不显山不露水的风格，他并不会去看自己的对手，注意力全部放在麻将桌上，好像对牌局十分紧张的新手。</p>
可不知为什么，他总是能精准地凑出花色，不至于每次都胡，但是积少成多，最后拿到的分数也不算少，一轮下来一看，就数他赢得最多。</p>
当他注视着自己面前的麻将时，似乎能听到他大脑里机械齿轮喀嚓运作的声音，殷凝昼看着，估计这是个算牌的好手。</p>
年轻人则是一副游刃有余的姿态，不到他出牌时，他就无所事事地左顾右盼，看看对手，看看风景，似乎对自己的牌面毫不担心，但每当他好像要输了时，他又能好运地拿到对自己有利的花色，一举赢下大量分数。</p>
他甚至和殷凝昼自来熟地聊了两句，好像对自己的对手很感兴趣，是个开朗的性子。</p>
“看起来我们这桌有三个外来者。”</p>
殷凝昼很配合：“为什么这么说？”</p>
年轻人对着剩下的中年人努了努嘴：“看到没，本地人是这么穿的。嗨，要不是来不及，我也买一身穿穿，巫渝天气真是挺热的。”</p>
中年人也听到了这句话，但他已经没心情聊几句了，他盯着自己面前的麻将牌，神情越发严肃，额头上的汗水越来越多，手中的麻将牌上甚至能看出一枚枚指纹。</p>
既然一桌有两个人在捞分，还有一个不输不赢，就意味着剩下一个人已经沦落成了其他人的捞分对象。</p>
而正在掠分的两个人也早就忽略了他，在他们眼里，也就殷凝昼还值得多看一眼，剩下的那个完全就是炮灰。</p>
一轮下来，他们大概摸清楚了对手，两个人很快就发现，在这个牌桌上，只有对面的人才可能成为自己的威胁，因此越发较劲，不过他们也没忘记殷凝昼，也分出一点注意力关注他。</p>
相比起来，殷凝昼打得有点温吞，完全没有之前大杀四方的气势。</p>
小少爷这张脸实在很有欺骗性，他垂下睫毛的时候，看起来真的就像个唯唯诺诺的小怂包，怎么也没办法让人联想到他之前嚣张嘚瑟的模样，因此两个人的关注也有限，主要还是观察彼此。</p>
“你是故意的？”</p>
艾殷看着他打了一天麻将，规则是懂了，但是依旧不感兴趣，看到现在才看出点端倪。</p>
殷凝昼嘴里胡话一套套的：“怎么会？我可是很有比赛精神的，不过毕竟人老了，精力跟不上，唉，先让我休息一会，看看年轻人是怎么打牌的。”</p>
艾殷犹犹豫豫：“……是吗？那你好好休息，然后加油赢回来。”</p>
殷凝昼给他出主意：“那么这位朋友，不知道你考不考虑打赏一下呢？嗯，给我把欠债的零头抹了就行。”</p>
艾殷的确很希望看殷凝昼认真起来，但听到要打赏，顿时有些犹豫，挣扎一会，最终还是奸商本质获得了胜利。</p>
他说：“不能抹零，但是我可以给你钱。”</p>
因为不能接受欠债减少所以宁愿给钱？这到底是什么心态……殷凝昼原本就是习惯性口嗨，没想到艾殷当了真，他也顺杆爬上去，一挑眉，算是默认了艾殷的说法。</p>
他们这么一通胡扯，巫渝虽然早就看出了殷凝昼在划水，还是被逗笑了：“哎，真是，要不是亲眼看，我还看不到这么有意思的事呢。”</p>
殷凝昼谦虚：“说笑说笑，谢谢您捧场嘞。”</p>
巫渝：“不过你也看出来了吧，这两个人类挺好玩的，就算在我这里他们身上的祝福是失效的，想赢他们也没那么简单，你可要小心，见不到我的话，之前的交易可不作数啊。”</p>
“明白。”殷凝昼点点头。</p>
下一轮开始，这次换成羽毛男坐庄。</p>
羽毛男打出一张牌，年轻人紧跟着摸了一张，拇指在花纹上抹过，忽然挑眉，低头一看，顿时笑了一声，把牌往面前一推：“嘿，胡了。”</p>
随着他推倒麻将的清脆声响，三个人的目光瞬间将他包围。</p>
刚打一张牌就成胡也叫地胡，在巫渝的麻将规则里能够加八分。</p>
艾殷经验不够，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有点难以置信，忍不住问：“真的？”</p>
巫渝笑盈盈：“哟，运气不错啊？”</p>
艾殷还想说什么，看看殷凝昼的神情似乎严肃了一点，停了停，不说话了。</p>
年轻人的表现也吸引了庄家，两个二五仔对视一眼，羽毛男不知道看出什么，低下了头。</p>
接下来的两局，两个人彻底抛开了之前的表面功夫，狂风骤雨一般疯狂掠分，把殷凝昼和中年人打得就像是狂风中飘零的树叶。</p>
他们的气势已经席卷了牌桌，决赛是全程直播的，无数屏幕前的观众也仿佛身处牌桌，身不由己地陷入这股狂流，在强大的压迫感中微微窒息。</p>
这一轮的最后一局开始时，中年人已经被赢得面无人色，一张脸青青白白，身形都萎靡了几分，瘫软在座椅里，一言不发。</p>
殷凝昼依旧是那副没精打采的样子，两局下来他的分数也很惨淡，和中年人一对难兄难弟，同样被另外两个人忽略。</p>
就在这时，艾殷突然冒出来。</p>
“他们两个作弊。”他听起来真的有点生气了，“我刚刚看到了，带羽毛的那个人类在麻将上做了标记，用的不是民用技术，长树皮的那个人类他身上有奇怪的力量，让他的运气变好了。”</p>
只要不现身，普通人是不知道自己被城市意志注视的，小煤球刚才一直在观察殷凝昼的对手们，现在发现对方出千，心里顿时为殷凝昼不平起来。</p>
巫渝：“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