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关于谢家的事，谢诗宛并不出奇，毕竟范家与谢家近来争端不断，有些消息的确有可能是她不曾掌握的。</p>
可是他竟然还掌握了一些关于她夫君的事，这着实让她心头一紧。</p>
顾言自小同她一起长大，虽不说是毫无秘密，但她绝对相信顾言不会害她。</p>
“阿宛，等会水热了，你便去洗吧。”顾言披着半湿的头发出了隔间，手取了白布捂着黑发，想弄干一些发上的水，举止间透着一股轻松惬意。</p>
谢诗宛心情复杂，被人一唤，下意识抬起头来，视线从顾言清澈的眼眸移至了他擦着头发的手。</p>
因为手稍稍抬高，袖子顺着滑下，露出了一段手臂，一道长长的狰狞的刀伤沿着碗间一路向下，深入衣袖，谢诗宛瞳孔一缩，不敢想那个伤口究竟有多长。</p>
顾言见小姑娘的眸光落在了他的手臂上，才突然想起今日不慎，将手臂都划伤了，暗叫一声不好，他悄悄放下手，让衣袖滑下遮着伤口。</p>
尽量自然地解释道：“这是不小心刮伤的，可能是门边有什么东西不小心刮着了吧。阿宛，过几天便是归宁之日了，我大概按照礼俗备下了应有的东西，你看看还有什么要添置的。”</p>
“好，我等会就去看看。”谢诗宛脸上的凝重没有消去，心中疑窦丛生。阿言明显就是想掩饰些什么，而且还不想让她知道。</p>
既然他不想让她知道，那她再逼问下去估计也是无果。她绽开一抹笑，让顾言放心，“阿言，那我去洗浴了。”</p>
“快去吧，别等水凉了。”顾言的一颗心仍是悬在半空，怕小姐发现了什么，但见她没有继续追问，心中松下一些。</p>
不过还是万般责怪自己，太大意了，今日实在是放松过了头，这些都没注意到，再有下次，他便再无借口了。</p>
谢诗宛进了隔间，又取出这张字条，默默捏紧，这个范逸，她得去会会了。</p>
范逸与她约定是在三日之后，而如今放在她面前还有一件大事便是归宁。</p>
之前为了避开皇帝的耳目，她将归宁的时日推后，现在朝廷左□□有了纷争，皇帝无暇顾及谢家，她终于可以回谢府一趟了。</p>
虽然谢府的厨子跟着一块过来了，煮的菜也与在谢家时无差，但她却莫名怀念那时娘亲总唠叨她要多吃青菜的模样，想念娘亲总是握着她的手说宛宛要好好的的样子。</p>
而且如今越来越多她想不明白的事出现，她信顾言，却也正因如此，她才拿不定主意。她不想因为外人言语，伤了他们两人间的信任。此番回去还有件要事便是问娘亲是否知晓顾言身后之事。</p>
比起那个完全不了解的范逸，她更信她的娘亲。</p>
月色倾轧，夜阑人静，众人安枕入睡。谢诗宛又做了一个梦，她自成婚之后已好久没有做过这样的梦。</p>
梦里，她穿着新娘的服饰，满身皆是喜庆的红，可她却不像待嫁的女子一样娇羞地等着她的如意郎君。</p>
她面带愁容地看着房门，心中一片焦急。阿言答应过今日便是最后一日的，他会回来的。</p>
还有几个时辰她就要上喜轿了，阿言再不回来就赶不上了。</p>
正当她贝齿紧咬唇瓣，不安地揪着喜帕之时，可儿冲了进来，带着哭腔说道：“小姐，小姐，公子回不来了，这是他最后留下的一封信。”</p>
谢诗宛见梦中的她颤抖着手接过那封信，信面沾上了星星点点的血迹，她一阵晕眩，还未拆开，便晕倒在地。</p>
“阿言！阿言！”谢诗宛悠悠从梦中转醒，冷汗骤下，感受到她抱着的就是活生生的顾言，情绪稍稍平复了一些，可手依旧紧紧攥紧顾言的衣袖不肯放开。</p>
“怎么了？做噩梦了？”顾言被她闹醒了，手臂自然地环着她放在背后轻拍，安抚着她。</p>
“嗯。”谢诗宛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她梦醒之后心头还是一阵不安和绞痛。她没法想象顾言死在她面前的模样，刚刚在梦中，她也同梦里的她一样心头一阵阵的痛。</p>
那信上的血如此刺目，她不敢想，也不想去想那是顾言身上的血。</p>
顾言察觉她情绪不太对，侧过身，将她半搂在怀里，顺着她的头发，阖上眼，温声说道：“明日还要早起呢，再睡一会儿。”</p>
估计是被她吵醒，顾言的声音低沉沙哑，却像一个护盾，将她所有的不安阻挡在外。她也多了许多平日里没有的勇气，吻上了他的喉结。</p>
就这么轻轻一触，蜻蜓点水一般，一触即分，若是顾言真未全部清醒时，可能还真以为是在他的梦中。</p>
可惜刚刚那一通，他已经清醒大半，怎么可能忽略这柔软的触觉。</p>
顾言眸中欲色渐浓，可他微微低头，见小姑娘已经害羞地闭上眼睛装睡，睫毛还在一颤一颤的。心中就软得不可思议，这小姑娘到底知不知道男人是多么可怕，更何况他们还同睡一张床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