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到了南美这段时日里，楚尽已经一周没能出过门。他重新捡起了在蓝星的爱好，坐在屋里面画画——兴许这在后面的任务里还有些作用。</p>
他出来时将屈明离送的那个晴天娃娃风铃也带了出来，就挂在木屋的门边，每当钟寒霁匆匆回来打开门，风铃都会被晃得一响。久而久之，钟寒霁也就习惯了回来的时候，楚尽抬头看过来。</p>
习惯是很可怕的事情，钟寒霁深知这个道理，如果有一天出现了变化，想必就算是他也会很难捱。但钟寒霁并不在意，他有自信不会出现任何变化。只要他想，他可以留住世界上任何事物。</p>
南美病毒情况危险，但尚且在控制范围以内。由于致命性高，所以这种病毒的传染性不强——往往还来不及传染，病人就已经死去。</p>
这种绝望的氛围比病毒更像传染病，很快席卷了这个海滩风情的小镇。家家户户闭门不出，病人们无家可归，只能等待救济。也有并未感染的人被误认成病人赶出家门，在外面待久了终未能幸免于病毒。这加剧了人们的恐慌。</p>
处于第一线的LAP研究室甚至有几个研究员被感染，由于现在还没有攻克这种病毒的办法，研究员们被送往21区的特殊医院，接受着聊胜于无的药剂注射，每日都祈祷着疫苗早日研发出来。</p>
钟寒霁父亲几个月前就已经得知了南美这边的事，却一直没有告诉过钟寒霁，正是担心这里的情况控制不住。但钟寒霁对冒险充满了兴趣，这里可以为他积累经验，只要他帮忙研究出疫苗，将这份专利带回国，这将是卓越的功勋。三日前，他已经和LAP研究室里的张庭余取得联系。</p>
想到这件事，钟寒霁还有些不太痛快。他信奉公事公办，像张庭余这样联系第一句就是问楚尽的家伙，他深恶痛绝。如果不是现在情况特殊，他一定当场换个合作伙伴。</p>
“一周了，我至少应该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楚尽放下铅笔，“还有跟我的朋友聊聊。”</p>
“屈明离吗？我已经通知过他了。”钟寒霁随口说着，脱下大衣坐到了边上，去看新来的邮件。</p>
至于屈明离有没有接受这份通知，钟寒霁并不关心。他看起来是个绅士，但这仅限于表面，内里他比任何人都要冷漠高傲，在某些决断上面是个彻头彻尾的独/裁者。</p>
楚尽闻言，明白不可能从钟寒霁那里得到任何消息。面前画板上的画已经完成了一半，他懒洋洋坐在躺椅上，闭目用刚刚完成的光能引擎搜寻方圆百里的情况。</p>
已经是风声鹤唳人人自危。这里被当地封锁，成为了一片危地孤岛。在这种极端的情况下，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p>
仿佛是想到了什么，钟寒霁敲了敲手指底下的抽屉，对楚尽说：“里面有把枪。”</p>
“你从哪里来的？”楚尽愣了一下才抓住了重点，“你怎么知道我会开枪？”</p>
钟寒霁摇了摇头：“别开枪，威慑就好。开了就没有威慑效果了。”</p>
楚尽无言以对，甚至不知道该不该反驳。在蓝星的时候，他的枪法百步穿杨，也曾立下过战功赫赫。</p>
333：“小世界的古老枪械和蓝星用的又不一样，这里有句古话，好汉不提当年勇。”</p>
“那你给我偷渡一把蓝星的来吧，”楚尽顺势要求，“要不然你有什么用？”</p>
333据理力争：“我去哪里给你找枪，你常用的都是蓝星军队管制的……”</p>
“你是连接AI之心数据库的吧？”楚尽平静地说，“那里有一把。”</p>
那是他少年时的蔚蓝之鹰，为他赢得了无数奖章。过了许多年，它早已经被淘汰了，但是楚尽依旧想念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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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身比目前流行的枪要修长一些，磨损得并不多，只有一块像是从极高处摔出来的白痕。</p>
333从AI之心的数据库里拿到枪的时候，好奇地打量了一会儿。这可是楚尽的枪，它想蓝星没有人和系统能够不好奇。</p>
传闻中，楚尽是在一次军事演习里，随手拿起了这把枪创下了射程命中记录。那时顾元帅也在场，便将这把枪赠予了他。</p>
它陪伴楚尽度过了锋芒毕露的少年时期，荣誉加身的青年时期。直到多年后它的性能被淘汰，才不知所踪。原来是被放进了AI之心的数据库中。</p>
小世界夜色渐深时，333把枪送到了楚尽手中。楚尽躺在窗台边，撑着手看窗外的白墙鲜花。他放在被褥里的另一只手抚摸着蔚蓝之鹰，摸到了摔出来的那处白痕。</p>
那是从高速移动之中的高空机甲中掉落下深渊沟壑的痕迹，那时的狂风像刀锋，除了机甲的运转轰鸣什么也听不到。那时他刚从学院里出来，就已经登上了其他星球的悬赏榜。</p>
绿草白树的斯坦里因被战火波及，不得不进行民众疏散，但还没有完全疏散完毕。19岁的楚尽年少气盛，被围剿反而畅快淋漓，但后勤出了内鬼，他在斯坦里游荡盘旋，最后孤身引开了所有敌机。在春光明媚的白日里，他抓着救生器拿着他的枪，选择了在海面降落，赌赢了生还率，没有造成任何平民伤亡。</p>
但他造价不菲的蔚蓝之鹰也因此破损，尽管精心修复，仍旧留下了痕迹。</p>
这不是楚尽最卓越的战绩，却令他骄傲。</p>
那日刚好遇到了顾寒行的搜救队，被湿淋淋地捞上去，他还带着笑意毫不在意地要记军功。顾寒行彼时在众人的夸赞里，脸色却不太好看，并未夸奖他的胆识，只是淡淡地把他调去了陆军。</p>
这让楚尽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遭受了打压。毕竟机甲是他最得意的战斗方式，比起星际与空中作战，地面作战是他最不熟悉的盲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