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庭余走了出去，工作人员亦步亦趋跟着他，门口已经站满了记者，被保安们拦着，还不死心地试图偷拍。看到张庭余，外面一片哗然。</p>
助理见状有些着急，想要给张庭余挡住，张庭余抬了下手，示意不必。</p>
他安静看了一会儿面前，走了出去。</p>
喜欢的人在身后的会场接受着鲜花和掌声，临近离别的这一刻。</p>
工作人员和助理追上来为他拨开人山人海，他穿行过人群。</p>
“——请问你们是否向节目组建议楚尽退出？”</p>
“彼卡娱乐将会对节目组追加投资是真的吗？”</p>
……</p>
在助理无奈的阻止示意下，张庭余拨过一支话筒，“的确有人会退出，经过了我司同意。其余问题属于商业机密。我们将追究此事泄密者法律责任。”</p>
“请问您看了今天的演出吗？”</p>
“看了尾声，”张庭余闻言抬眸，笑了下，“我很喜欢，但我恐怕并不客观。”</p>
他会徇私。</p>
场馆内的直播结束了。</p>
导演在万年满将要起身离席的时候叫住了她，万年满隐隐约约有不好的预感。</p>
……</p>
彼卡娱乐的董事会。这两年彼卡在多方市场都有发展，影视明星已经不是重要的一块，但张庭余还是需要与会做出解释。</p>
他陈述完毕理由后，说服了大多数人。在后面的会议内容里，他漠不关心地低头转笔。</p>
散会。张庭余正要离开，就被叫住。</p>
“理由？”</p>
“陈述过了。”</p>
“楚尽。”</p>
张庭余将手里转的钢笔放进衬衣口袋，漫不经心，“解约的事没有通知我，我也没义务向你汇报我的私事。”</p>
“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中年人推了推眼镜，“我很赞赏你会上的表现，表面功夫做得不错。一路顺风。”</p>
“谢谢。”张庭余大步走了出去。</p>
他将在今夜坐上独自前往学府的飞机。这并非计划之外，却出乎意料的不舍。</p>
暮春的天气已经转热，街道上已经有人拿着冰淇淋，树叶绿得鲜亮，游戏机24小时向逃课的学生们开放。情侣们在公园的长椅上依偎，高楼大厦落地窗静静矗立。新蝉树枝之间鸣叫。</p>
临近离别的这一刻，如此浪漫。</p>
*</p>
万年满由于不明原因退出了节目组。很快，彼卡娱乐对她的态度降至冰点。由于网上那些早年霸凌和肇事逃逸的黑料，在被网友嘲上热搜之后，她很快销声匿迹。</p>
搬家这天，楚尽撑手站在阳台上，向外面看。屈明离在书房里面工作，对此事不做任何反应，客厅里煮着咖啡。</p>
屈明离的家和这个人的性格一样，一半生活一半工作泾渭分明，他从不会将感情与工作混淆，和张庭余相比是两个极端。</p>
就像这一次，万年满的事，屈明离也十分清楚，但他默认这是工作，是热度，不会插手。而张庭余经不起激，放不下又舍不得，热情一涌上头就冲动行事，尽管事后善尾得不错。</p>
咖啡已经好了。屈明离推门出来倒咖啡。客厅里放着两个箱子，是楚尽的所有行李。他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p>
屈明离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人，他很冷静，有时候甚至比钟寒霁更甚。</p>
“什么时候走？”</p>
“半小时后。”</p>
屈明离握紧咖啡，什么也没说，若无其事抬头喝了一口，转身走回了书房里。</p>
其实签约那天并不是屈明离第一次见到楚尽。早在两个月前，屈明离就已经和他在见过面。</p>
那天是冬天的一个晚上，楚尽和张庭余走在一起，他们刚刚从机场出来，天气寒冷，灯也是稀稀疏疏的，雪地长长的看不见头。为了防止被偷拍到，两人分头离开。</p>
屈明离和人谈事，坐在咖啡厅里，无意间瞥到楚尽经过，深夜里只看到他模糊的轮廓。屈明离想说，这不是最近火的那个谁，他还没开口，就见一个卖烟火的上去推销。</p>
楚尽按着口罩，一脸懵逼地想拒绝，却在交流的过程中引来了更多的注意，为了不被人发现围观，楚尽只好买了烟火破财消灾。</p>
“当时我只是觉得好有意思，保安就在他后面跟着，可以帮他赶走那个人，或者他也可以直接大步地离开。可是他就这么被拉住了，好像谁都可以随手拉住他，他也不会走。”</p>
后来，屈明离和朋友形容这远远的一面。还有一件事，屈明离没有说。</p>
楚尽点了烟火，结果是假冒伪劣，只有一点儿火星子，映亮了一点眉眼，神色百无聊赖。</p>
在窗户里面，屈明离忽地看清了他眉目，夜晚的风把他的头发吹得散乱，那双眼睛在火光的倒映里，让人想到迷途的羔羊，或者是电脑屏幕上蓝幽幽的那些乱码数据。</p>
漫无目的，仿佛这个世界不会让他有一丝停留，即使在稠密的人群之中，也只是一个过客。</p>
以为可以在人潮之中拉住他，抓住手的却是全世界的消散的风。</p>
……</p>
走出书房的时候，楚尽已经离开了。</p>
屈明离平静地收拾了客厅。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只是清理掉存在过的痕迹。</p>
这天晚上，楚尽坐在包场的电影院里，钟寒霁坐在他的旁边，放在边上的手机屏亮了十几次。</p>
楚尽慢悠悠喝碳酸饮料，目不斜视看着屏幕，过了会儿，终于忍不住小声说：“可以先出去回个消息…打个电话什么的。”</p>
“不需要。”钟寒霁淡淡开口，把手机倒扣关机。他已经处理完了大部分的事，近期也不会有什么大事，他不想继续在工作时间以外把生活也变成工作。</p>
只是一小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