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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假男友(三)

在H城的夜色中,风和街道都很温柔,喧闹的城市灯光里,路灯一点一点地泼开了前路。夜里又开始下雨,不算大,只将深蓝色的夜幕罩得更黑。</p>

楚尽其实并不在意小世界里大部分事,他需要为系统履行剧情,就将它当做工作。当然,不管是曾经作为人类时,还是现在,他都对工作充满热情。</p>

“骂我有什么用呢,”直播间里人越来越多,楚尽挑着弹幕回复,笑眯眯地说:“我又不会生气。”</p>

333其实不知道楚尽怎么会答应它。在传闻中,楚尽是个令人畏惧的大魔王,喜怒无常阴晴不定,他是蓝星文明铸就的一首赞歌,也是AI们讳莫如深避如鬼神的新王。总之就是人人皆知他的名却无人敢于口中颂念……这种感觉的暴君。</p>

楚尽会怕死吗?显然不会,没有人能杀死他。2999年的最后一天,蓝星AI之心授予他最高的荣誉。他引领了跨时代的技术,全球狂热崇拜的浪潮自他而始。</p>

3000年的第一天,人们以危害文明罪判处他死刑,但是却都拿他束手无策。他在人类文明的凝聚之处的最高峰一跃而下。像古罗马诗篇中的被背叛的帝王高高在上,畅快淋漓,他自己选择赴死。</p>

可是楚尽为什么会答应和333来到小世界,收集AI之心的碎片?333不敢问他,这也许会是永远的谜底。</p>

夜宵后的消食散步很快就结束,楚尽带着满身雨汽停在自动售卖机边,手指划点关掉了直播。</p>

钟寒霁打着伞下车来买夜宵,他喜欢独来独往,即使此时也是单手插袋戴着兜帽自己走过来。看到自动贩卖机前的人影一顿。</p>

对于钟寒霁来说,这个世界是没有实感的,他太早就拥有了很多东西,金钱,权利,任何人有了这些,也就拥有了大多数人的喜欢。所以他很少对谁有什么真心。</p>

屈明离看起来和他不同,但其实也是一样的。也许一开始对喜欢的小朋友会认真,但那并不代表真的动了心。然而此时,在H城的淅淅沥沥雨中,那个绑着发带的年轻人半身在黑暗中,如同艺术家的雕塑。</p>

深蓝色的城市灯光将整片夜幕洒得透亮,沿路把满街打得湿淋淋,音响和玩偶堆放在便利店的门口,衬出几分热闹的气氛。</p>

一点橘黄色的火光擦地亮了,把穿着的青年从黑暗中照出来,他深邃清俊的五官在火焰下,被映得如同镀金。楚尽一只手抛着一个易拉罐,已经喝完了,他脑内计算了一下轨迹,让易拉罐准确地被扔进了远处的垃圾桶。</p>

然后他摸出口袋里屈明离给的一盒烟,充满探究地翻来覆去打量。333很想故技重施收进系统空间,但是AI之心的碎片之一就在附近,这让它没办法太出格暴露自己。</p>

钟寒霁只是停顿了半晌,就若无其事走了过去,正要经过,可是鬼使神差,他还是在进去之前回过头。</p>

楚尽静静低头点烟,橘黄色的火光把他的眼睫洒得透亮。</p>

路灯光打在那张清俊的脸上,狭长的眼睛高挺的鼻梁,目无下尘的高傲神情,的确几个月前有让许多社交网站刷屏的资本。</p>

某一个瞬间,钟寒霁也有些理解了那些恨他的黑粉,亦或是爱他的。但是还好,清醒比上头来得更快,街道吹进来的风灌过耳朵,将红意降温。</p>

楚尽并不意外钟寒霁在这里,333能忍他到现在就说明了问题。他没贸然开口,只是迟疑之后稍稍点头,就准备转头走开。</p>

钟寒霁立在门口看他,泪痣在眼下被路灯光照得很温暖,收了伞双手插在裤兜里,格子衬衫显得人清瘦隽美。</p>

“很巧,”钟寒霁出声,“没带伞吗?”</p>

如果是一年后,钟寒霁也许不会说这句话。但是此时,他昏了头,一时间无法去衡量得失。</p>

他从不需要为任何事考虑后果,因此这一时的冲动,没有让现在的钟寒霁有任何后悔。</p>

*</p>

坐进车里,楚尽调了一下地图,正要说出自己的地址,就收到了屈明离的微信消息。</p>

“xxx小区2栋。”楚尽说。</p>

钟寒霁噢了声,懒洋洋地让车慢慢行驶。他并不喜欢雨天待在外面,不过如果这条回去的路漫长一点,也并非不可忍受。</p>

“我看过你那个,”钟寒霁想要用楚尽的作品来打开话题,说到一半就卡了壳,说不出名字,“过年时候发的,评价综艺的视频。”</p>

“谢谢。”楚尽不明所以。也许是因为过往的经历,他对于突如其来的善意充满防备,并没有对此进一步讨论。</p>

钟寒霁不再说话,车里就只剩下两人呼吸的声音。雨水打在车窗上,后视镜里两人四目相对,又很快移开。</p>

但是沉默没有持续太久。当车灯逐渐暗了,拐进装修漂亮的大门,门卫看了眼车牌就放行。楚尽察觉到不对,“这里是?”</p>

微信不停响起的消息声,让寂静的雨夜添了几分急促。</p>

钟寒霁停了车,侧过脸,半边泪痣露了出来,冷淡中带着点细微笑意,“我没有送人回家的习惯,当然是回我自己住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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