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分队的排练厅比一号大很多，林曼的脚伤已经好全，她昨天答应了汪教员的提议，今天自然是要当一只小羊，乖乖地走进虎口圈。</p>
她过去的时候，正好二分队的女舞蹈演员们在排练。</p>
看了之后，林曼才知道，田小云没有骗她，单拎个章桃桃到二分队面前，那也是不够看的。</p>
几乎是判若云泥。</p>
林曼顿时压力倍增。</p>
文工团的总领舞是杜文穗，身高接近175，舞蹈风格是干净利落，还掺杂了一丝硬气。能看出来，是练过脚底功夫的。</p>
但她跳起芭蕾一点都不虚，每个动作几乎都做到了极致，还能在优雅之间融入自己的洒脱利落，是一个非常有个人特色的舞者。</p>
她脸上没有微笑，似乎从容是芭蕾舞者对抗世界最好的利器。</p>
观众们即使不看她的脸，也能通过她的舞蹈风格认出是谁。能做到这点，已经赢过很多人了。</p>
她身上穿着最新潮的芭蕾舞服，踩着质量最好的足尖鞋，粉白色的丝缎似乎在发光。</p>
旁若无人，唯她尊尔。</p>
孤勇，是林曼对她的第一印象。</p>
与杜文穗相比，田小云说过的赵柔，连冰冰，谭迎儿和蔡芳玲等人，就显得不是那么令人惊艳了。</p>
她们个个都是从惠城的人堆里选出来的，都是舞蹈才能拔萃的精英，怎么可能会跳得差。</p>
与二分队相比较，一分队就跟个笑话一样。</p>
当然，现在的林曼在二分队眼里，也是个笑话。</p>
杨教员四十有余，面相看起来是个不好惹的，一身深绿色军装，四个兜的，显然和林曼这些两个兜的不一样。</p>
此时，她背过手，指挥着女舞蹈演员们停下。</p>
杨教员：“中途休息，有新同志来了。”</p>
她带着算是和蔼的笑接近林曼，“是林曼吧，老汪跟你说了这事没有？”</p>
林曼：“说了。”</p>
杨教员的唇不经意抿了一下，“《红色娘子军》看过没有？”</p>
林曼：“没有。”</p>
她刚来七零没几天，怎么会知道这些？</p>
她说完之后，排练厅立即响起了彼此起伏的的笑声。</p>
《红色娘子军》都没有看过，从哪里来的乡巴佬啊？</p>
杨教员冷着眉：“都给我闭嘴！！！”</p>
二分队的人瞬间不敢发出丝毫声音。</p>
杨教员奇怪地看了林曼一眼，“你先跟着她们练，下了晚课我单独指导你。”</p>
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苛，林曼冲杨教员甜甜一笑：“谢谢杨教员。”</p>
杨教员脸色瞬间冷了，干巴巴地蹦出一句话：“少跟我来这套，嘻嘻哈哈的。”女兵就是麻烦。</p>
林曼眨了眨眼：“好。”</p>
这个教员有点不一样。</p>
杨教员看了眼周围，语气更不好了：“你的舞伴呢？”</p>
林曼是独自来的，袁立鸣是她另一出舞剧的临时搭舞，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舞伴。</p>
况且二分队这个坑，她也不想拖人家下水。</p>
杨教员：“你不会连舞伴都没有吧？”姓汪的输定了，不知道哪来的自信敢派林曼来二分队。</p>
林曼理不直气也壮，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她：“报告杨教员，我真没有。”</p>
杨教员差点被她气得插支气管进急诊部，连连说了几声好，“那你跟我去三号排练厅先挑个舞伴。”</p>
三号？就在一分队排练厅的隔壁。正好去看看，没准真挑出一个适合的。</p>
林曼站直了身子，朝她行了个军礼：“谢谢杨教员！！感谢杨教员辛勤努力的付出！感谢杨教员不计前嫌肯亲自带我！感谢杨教员……”</p>
杨教员扶额，赶紧打岔：“好，我知道了。”她简直要炸毛。</p>
杨教员气冲冲地闯进一号排练厅，脸色实在说不上有多好看。原本在指导训练的汪教员一看到是她，还有身后的林曼，差点乐开了花。</p>
她就知道，姓杨的治不住林曼这个刺头。</p>
汪教员明知故问：“杨管教前来有何要事？”</p>
杨教员眼皮子抖了抖，指着林曼：“你的人，你自己带她去挑个舞伴。”</p>
“半小时之内，别耽搁了二分队排练的时间。”</p>
汪教员点了点头，欣赏地看了林曼一眼，说道：“走吧。”</p>
林曼立马扬起笑颜，跟上她的脚步。</p>
三号排练厅就在隔壁，汪教员跟男教员说明原因后，把几个没有舞伴的男舞蹈演员都叫了出来。</p>
就只剩八个了。</p>
汪教员不经意地敛了敛眉：“跳《红色娘子军》的B部分吧。”</p>
她转头看向林曼：“你好好看看哪个比较合适。”她没有指望林曼能在这八个人中找到一个有绝对默契的。</p>
因为男舞蹈演员们的稀有性，并且文工团经常要出去各个军区做慰问演出，《红色娘子军》要求每个男舞蹈演员都必须会，万一哪天缺人，还可以临时补上。</p>
舒缓悠扬的曲子响起，眼前的八个男舞蹈演员们都开始纷纷做起动作。</p>
袁立鸣也在此列，但他也是别人的备选舞伴，这点林曼清楚，所以她肯定不会选袁立鸣。</p>
汪教员用眼神示意林曼，“孙康怎么样？”她指的是左边第四个，一个基本功很出众的男舞蹈演员，身高也跟林曼很搭。</p>
林曼立即摇了摇头，一看就知道两人磁场就合不来，她不想做白用功。</p>
汪教员眉头拧高，挨着一个个地在问。</p>
到第六个的时候，林曼还是不喜欢。</p>
汪教员很狐疑地看着她，“就剩两个差苗子，你已经没得选了。”</p>
林曼不说话，把眼神挪到最右边的，即第八个，也是最后一个。</p>
汪教员不认同：“他叫刘承，刚来两个月，底子不扎实，很容易在大场面中出错。”</p>
那是个很白的男生，如同陶瓷一样的颜色，身材比例很好，长腿一迈，大家伙就只能看到那双腿了。</p>
虽然基本功不算好，称得上差，但林曼居然能在他身上看到一种精致的脆弱感，一戳就破，能让人不得不把眼神放到他身上。</p>
关键的是，他在其他舞蹈演员做动作的时候，不小心做错了一个动作，却很机灵地利用视角来替换，应变能力很强。</p>
林曼眼里漾着光，兴高采烈地走到他面前，“汪教员，就他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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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好舞伴后，林曼直接让刘承跟她去二号排练厅了。</p>
刘承一路没说话，林曼问他话，也只是轻微地嗯了几声。</p>
杨教员看在眼里，心中胜算更大了。</p>
《红色娘子军》这出舞剧说的上是近年来的经典，几乎每个省城的文工团都会跳这个节目。它讲的是军人们的自强不息和坚韧不拔，敢于和敌人战斗，保卫人民的伟大精神。</p>
林曼没有学过现代舞，但因为底子好，很快就能上手。</p>
反而是刘承，因为第一次和别人搭舞，总是畏手畏脚的，不敢去接她。</p>
为此，林曼在双人搭舞这个环节里，吃了好大的苦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