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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真心”

永宁二十一年十月初七,上京某酒肆忽起大火,死伤数百。天子震怒,下令整改潜火军,修建望火楼,追责官员数十人。</p>

被卷入其中的五公主苏明月受了轻伤,被禁足宫中一月,御赐随身护卫二十人,昼夜不离。</p>

与此同时,镇北将军之女祝怜因失血过多,重伤昏迷。</p>

是夜,京郊如意客栈。</p>

一名身着夜行衣的男子身轻如燕,翻身跃上客栈顶楼,在一扇精巧的客房前停下。</p>

“殿下,二一前来汇报。”</p>

过了一会儿,屋内传来男子沙哑的声音:“进来。”</p>

那位名叫二一的暗卫看了眼紧闭的房门,犹豫了些许,‘吱呀’一声推门而入。</p>

房内摆设凌乱,衣衫褪了满地。猩红的纱幔之中,若隐若现地躺着一位浑身青紫,面容姣好的女子。</p>

苏明旭从床上下来,一旁垂头的宫婢拿来外衫,熟练地给他更衣。</p>

他的神态还带着些许慵懒:“失败了?”</p>

暗卫跪地:“属下无能,请殿下惩罚!”</p>

苏明旭面色平静地穿完衣服,眸光流转,宛若一位风华正茂的少年郎君。</p>

他似乎对事情的结果并不惊讶。前几天,他突然做了一个梦,梦到两年后的他成功娶到祝怜,夺了祝家与顺平王的兵权,距离王位只有一步之遥。可是就在他大权在握,即将登基之时,意料不到的情况发生了。</p>

他死了,被苏明月一刀刺死在王座上。她的身边,是不知何时笼络了镇北王残部,手握重兵的宋昀。</p>

最后他被人唤醒,寝衣被冷汗打湿,浑身虚软无力。但离奇的是,这个梦虽与现实有所差异,却真实到自己的胸口隐隐发痛,宛如那一剑真的穿透了他的身体一般。</p>

想到这里,他眸色渐沉:“二一,你跟了孤多久?”</p>

“十年。”</p>

“孤容忍过失败吗?”</p>

二一心里一惊,声音已发颤:“未曾。”</p>

“知道就好。”苏明旭轻描淡写道:“那便自戕吧。”</p>

“……遵命。”</p>

一旁的婢子端来一杯热茶,他接到手中之时,一股温热的鲜血‘扑哧’一下洒在了他的脚底。</p>

刀剑入肉,血溅三尺。那名暗卫倒在地上,转眼间便失去生息。</p>

这时,床上的女子悠悠醒来,看到地上的惨景,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p>

“殿下,那可是刺客?”</p>

柳怀珊第一次见到如此血腥场面,吓得浑身发抖,忍不住裹了裹身上的被子。</p>

“不是刺客,是孤杀的。”</p>

她的身体僵硬一瞬。</p>

苏明旭语气柔和:“珊儿怕孤?”</p>

柳怀珊挤出一丝笑意,声音含羞:“珊儿如今已是殿下的人,对殿下只有爱慕敬仰,何来惧怕之说?”</p>

“那就好。”苏明旭拍拍手,一个小宫女端来一碗乌黑的药。</p>

那是碗避子汤。</p>

柳怀珊似乎认出了此物,眸中闪过一丝痛楚:“殿下,珊儿不求名分,也不与怜姐姐争抢,只想要一个孩子而已……”</p>

话音未落,‘哗啦’一声,迎面而来的滚烫药汁悉数洒在了她的脸上,将她的话瞬间打断。</p>

柳怀珊目瞪口呆,一时竟还未反应过来,下巴便被人狠狠捏住。</p>

苏明旭暴怒道:“不要名分,你要什么?”</p>

她没见过这样的苏明旭。</p>

在今日之前,太子在她眼里一直是清贵爽朗的翩翩公子。他笑起来有两只梨涡,以至于所有人都说,太子殿下随性可亲,性格是一等一的好。</p>

但眼前的苏明旭仿佛被夺舍一般,满眼都是疯狂燃烧的暴戾,仿佛她敢说一个不字,就一把拧断她纤长的脖子。</p>

“殿下……殿下,珊儿好痛,珊儿错了……”</p>

“说。”他不顾药汁黏在手上,抬了抬她的下巴,深色晦暗不明:“你想要什么?”</p>

柳怀珊的眼泪流了下来:“殿、殿下给什么,珊儿便要什么。”</p>

这句话似乎令他满意,下巴突然一松,苏明旭收回手,紧紧盯着她:“若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便别当只知道爬床的废物。”</p>

发丝凌乱,满脸药汤的女子怕极了,战战兢兢地点点头。</p>

婢子又送来第二碗避子汤,苏明旭端了过来,一勺一勺地给她吹凉。</p>

“把你心思给孤收好,如果真的有孩子,孤不介意一尸两命。”他把勺子递到她唇边:“听话,懂吗?”</p>

柳怀珊绝不能有他的孩子。</p>

梦里他虽娶了祝怜,最后怀上龙嗣的却是柳怀珊。他虽然不喜子嗣,但那个梦太过真实,所以一旦有要应验之事,必须得扼杀在摇篮里。</p>

“是,珊儿知道了……”</p>

柳怀珊红着眼睛,小心翼翼地低头,将那苦涩的药汤一口饮尽。</p>

……</p>

一周后,镇北将军府。</p>

祝怜做了一场梦。梦里是绵延无尽的大火,她拼命跑向前方的甘泉,却被什么东西一绊,重重摔倒在地。</p>

火苗顿时暴涨,如猛兽般席卷而来,眼看着就要吞噬她的身子,她这才发现,绊倒自己的竟然是一只破旧的荷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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