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因隋制,后宫有贵妃、淑妃、德妃、贤妃皆视一品。上欲特置宸妃，以武昭仪为之，韩瑗、来济谏,以为故事无之?,乃止。”</p>
我闭目摇头,将信函叠好，让秋莲举烛灯过来,借她之手，在我面前将之?烧毁。</p>
劝说长孙无忌、怂恿李治册封我为“宸妃”……我已做了两件明知会以失败告终的事情。之?前到长孙无忌府邸去所碰到的惨况还历历在目，如今竟又?要让李治为我烦恼，我也自知不该,却是无可奈何。</p>
历史上，武则天不满意自己昭仪的地位，又?暂时无法得到后位，便要求李治在四妃以外再特设一“宸妃”,以彰显她武则天与众不同的地位。同样的事情，我前不久就被要求去做了。当然,历史依旧，我并没有得到“宸妃”的封号,反而得到了李治一张充满愧色的脸。</p>
因为众大臣的极力反对，他最后也只能将此事作罢。</p>
“唉，又?多了一件答应了你却做不到的事。”</p>
“圣上如果不想再增一件的话,就不要皱眉。臣妾做不得宸妃不要紧,但求圣上能够答应臣妾，今生今世，不再让臣妾看到圣上苦恼的神?色。”</p>
明知道会失败，明知道失败后会让李治内疚,我却不得不如此伤害自己所爱的人。</p>
谁让摆布我命运的，是个叫“历史”的东西？</p>
那位熏香夫人……是能改变我命运的人吗？我也无法回答自己所提的这个问题。我寻不得机会亲自见她，本想招她那女儿进宫给我当个小宫女，让我多少能够套出些情况来的，不过却被秋莲制止了。</p>
“娘娘，这万万使不得啊！寻常人家，若非真穷苦的，谁会愿意让自己的儿女进宫给人为奴为婢的？再说，那对母女再无亲人，一直相依为命，若是硬把那小女娃带进宫里来，不是叫人骨肉分离么？这不是娘娘对那位夫人的恩惠，反而是掠夺啊。”</p>
秋莲平日行径虽大大咧咧，心思却缜密得让人赞赏。经她如此一说，我亦觉有理，便打消了让她女儿进宫的念头。不过如此一来，我不知何时才有机会回武家，又?不能把她们弄到宫里来，写信吧，我又?怕会在中途出问题，被人拦截，事情败露……</p>
现在的我，真是无计可施，唯有静等。坐得住、沉得住气，是我现在最应该做到的事情。</p>
秋莲为我递来新换的温茶，我稍微尝了一口，突然想起个事儿来，便将茶杯置下，问秋莲道：</p>
“之?前本宫差你去查那洛儿的事，你可都查好了？”记得许公公曾提起过，茉儿生前就说，皇后身边的洛儿是“可以用”的，于是便让秋莲去打?听打听。</p>
“回娘娘，秋莲都查过了。那洛儿本唤‘落儿’，落叶的‘落’，可皇后娘娘嫌她名字不吉利，说就是因为她的这个名字才害皇后没有生养的，于是便把她名字改为‘洛儿’了。这些年来，皇后稍有些不顺心，就会拿奴才们来出气，其中就数洛儿最惨了。茉才人生前为了能在皇后身边给娘娘安插个心腹，一直以来都把洛儿当亲妹妹疼着，那洛儿可是打心底里把茉才人当姐姐，把娘娘当仙女呢。”</p>
“恩……”我冥思一阵，不是信不过茉儿给我安排的人，而是已在思考着能让洛儿帮我做些什么了。如今萧淑妃身边有个冬雪，王皇后身边有个洛儿，我在这后宫中的筹码又?是多了。“那你可探到，皇后最近都有些什么动静？”</p>
秋莲一听我如此发问，下意识地四处张望了几下。见我殿里无其他宫人后，她又跑到殿门处把殿门紧关，吩咐许公公好好在那守门，而后才折返，贴近我低声道：</p>
“听洛儿说，皇后最近常说，娘娘你虽年有三十，却面若桃花、身段娇柔，宛如当年少女时的模样，绝对是妖女，来魅惑圣上的！还?说……还说……”</p>
“还?说什么来着？”我语调平静，重新拿起茶杯轻吹茶水。王皇后会有如此想法，我倒不奇怪。她心里大抵也是不服气的，毕竟她明明比我还?要小好几岁，看起来却比我老得多。女人嘛，就爱比这些东西。</p>
“还?说娘娘所生的皇儿们都是小妖物！”</p>
我那拿住茶杯的手，紧紧地收了一下。手背上的青筋，一瞬就凸显了出来。</p>
我可以忍受她对我的百般辱骂，却不能容忍她这般口出狂言，伤害我的孩子！</p>
“娘娘，可千万小心别动了胎气！”</p>
闻言，我便微微松开了紧绷着的手，放下茶杯，舒了口气道：“本宫会蠢到为了那些怎么也怀不上龙种的闲人而伤了自己的皇儿么？”</p>
“娘娘聪明绝顶，自然不会和?那些人计较。”秋莲就是有这个胆量，敢接过我那些大逆不道的话。大概也因身旁有了个人在附和?，我近来越发是变得嚣张了，这一点，连我自己都察觉得到。“秋莲真正担心的，是另一件事。洛儿说，皇后常常嘴里念叨着要‘以毒攻毒’，最近竟跟以前的死敌萧淑妃走得很近……秋莲在想，她们会不会是想要联手来扳倒娘娘你！”</p>
……联手？</p>
当年，王皇后下决心将我从感业寺召回到宫中，就是想让我帮她分走李治对萧淑妃的宠爱。如今故技重施，也是极有可能的。</p>
“去让冬雪和洛儿都盯紧些，只要一有情况就马上汇报给我。”我有些头痛，只能如此吩咐秋莲些空话。她们若真要合伙整我，那也是防不胜防的事，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兵来将挡而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