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生意缺不得人脉，再不想暴露身份，总有些应酬不得不去。酒过三巡，兴致起来，席上最好色的郭将军郭庆提酒壶，醉醺醺来到苏孚面前，他面皮紫红，身材魁梧，东北腔浓重：“苏小姐最近声名大噪，郭某早有耳闻！来来来，郭某敬你。”</p>
苏孚推辞不过，紧接着，郭庆添上第二杯，这么喝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p>
其余人虽不会主动为难，但乐得看乐子，并不会出言帮扶。</p>
进退维谷间，半边身子挡过来，高斯年恭恭敬敬：“苏孚酒量不好，这杯我替她喝。”</p>
美人当前，郭庆存较劲心思，连开二十坛，反先自己受不住，拍高斯年肩直呼老弟，被扶回位置。</p>
众人啧啧称奇，只知高斯年量深，没想到连郭庆都能喝倒！</p>
回程，高斯年重新戴好面具。司机是那日代替他赴约的青年男子，他作为杜聿明时，连这个全能管家也不信任，嗓音因用药变得嘶哑无比：“去郊区别墅。”</p>
小轿车穿梭于五光十色灯影，最终停在郊区。别墅并不显眼，被改造过，布满监控，是杜聿明身份保密法宝。</p>
输入密码，铁门缓缓开启。客厅顶灯明亮光线洒下，机关没有开动时，这仿佛只是栋不算大的二层小楼，普普通通，没什么家具，稍显寒酸。</p>
高斯年将面具掷在桌上，扯下领带：“浑身酒气，我先去洗澡，一会咱们从暗道走。”</p>
苏孚四下打量，突然问：“这么大秘密，你就不怕我出卖你？”</p>
高斯年走到楼半。他的手搭在红木扶手上，轻轻回头，凤眼投射出冷冽而诡谲的光芒：“你真以为杜聿明害怕暴露，害怕苏家么？”</p>
杜聿明的确不该害怕。越深入了解，苏孚越清楚地认知到，正大光明地做杜聿明有百利而无一害。那高斯年为什么还要委曲求全，受苏慎桎梏？</p>
沙发对面挂了张女人相片。样貌姣好，轻抚梅花，温婉娴静。若非落款杜曼丽，定不会将她与舞女二字联系。原因大概率在杜曼丽。高斯年费心思留在苏家，说明他认为，杜曼丽留在苏家更好。谁要害她？</p>
冥思苦想，梳理剧情，楼上突然传来巨响。忙不迭跑去。浴室门玻璃寸寸撕裂，花洒不断往外喷水，高斯年跌坐在湿漉漉的瓷砖地面。他显然还未来得及冲洗，谈生意时穿的白衬衫还没脱下，已然湿透，右肩血迹斑斑，看她时有刹那迷茫。</p>
忍笑扶他起来，褪去上衣。伤口细小，但不少扎进碎玻璃碴，用镊子小心挑出，再三检查，消毒抹药包扎。处理完，才发觉高斯年合了眼，不知睡没睡着。他五官清秀，身材消瘦，墨化的人似的，除去眉眼，整张面孔再去深色。此刻委屈巴巴窝在床头，狼狈不堪，惹人怜惜。食指点在那紧蹙的两眉之间，展平，又故意伸到腰带那里。</p>
“咔哒。”金属扣解开，手腕被人捉住。</p>
高斯年不知何时睁开眼，极深的目光，凌凌盯住她，嘶哑道：“你在做什么？”</p>
苏孚满脸坦荡：“想让你睡得舒服点。”</p>
高斯年躲开她，苏孚将两枚解药塞进他手心：“早就想说，改音药少吃点吧。还有，注意安全。”</p>
少女笑得温敦乖巧，可高斯年心里清楚，都是假象。他看了眼药丸，放进嘴里，警告她：“我说过，别再做多余的事。”</p>
警告这阵没少听。苏孚免疫，耸耸肩，无辜至极，被高斯年赶出主卧，锁上门。</p>
浴室门碎个大洞，高斯年要洗澡，苏孚继续待在主卧不妥。</p>
只是门锁挡得住少女，挡不住活力四射的声音。</p>
她好像随时随地都有无穷精力，在门外絮絮叨叨，遇见高斯年不回话，会不厌其烦地重复提问。</p>
高斯年骂：“好烦。”</p>